堂上主位端坐的阿娘才是没办法止住流泪的那个,只不过如果眼泪有滋味的话,她此刻的眼泪一定是甜的。何大娘的泪光中倒映出一双新人,直到酒席宾客爆发无比热烈的反响,何大娘才反应过来,也加入热闹的喝彩之中,激动颤抖地拍掌赞道:“好好好!”
拜堂礼成已是黄昏时分,新娘需先回新房等待,丁其羽则需要留下与在座宾客喝酒见礼。临离开前,红绸两端的一双新人目光交汇,虽然不置一词,丁其羽扬起嘴角,眼中却直白写着两个字:等我。让红妆少女晕生双颊,赶紧错开目光,羞涩又含情,放开手里的红绸,任由喜娘将绸缎收走,在红衣侍女的簇拥下回了新房。
那双动人的眼眸看得丁其羽的心神也跟着她直接飘回了新房,一袭红妆的人儿背影早就消失在门口,某人都还迟迟没有动作。直到身边宾客调侃了好几句,丁其羽才回过神来,快速调整好状态,主持酒宴开席,该是她喝酒的时刻咯!
何大娘、村长,还有几位相熟的“老姐妹”“老朋友”坐在最前面的主桌。这几个老朋友自然都是一开始就对丁其羽十分和善的,那些总在阿娘耳边说收养这么大个“儿子”这不好那不好的人早就被阿娘疏远了嘛。
村长和长辈围着丁其羽你一句我一句地嘱咐她。丁其羽拿着酒杯,身侧跟了一个替她斟酒的侍者,乖乖半侧着头、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把长辈出于好意的嘱咐、提醒、啰嗦全数听了。听罢还附上一杯诚意满满的酒,也不知她是方才便喝多了一时间忘记、还是事先就没有准备,这一次,丁其羽没有对酒壶里的酒“做手脚”,而是实打实真诚地一杯一杯喝。
何大娘见阿羽敬完了其他人,逮住空当赶紧把丁其羽拉到一边,看看周围,压低了声音道:“阿羽——”似乎有些为难。
“娘、岳母大人,您说。”
“这…我是想提个醒。”何大娘努力组织语言,“莲儿她、她年纪尚小,这么轻的年纪怀、怀孕生子恐怕会有危险。今晚…你,你们最好注意一些。”
丁其羽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和长辈谈论此事儿,难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丁其羽没让阿娘说完便抢话道:“娘,我明白。就算您不说,我也知道的。”晞儿生产时的危机历历在目,丁其羽可不敢让心爱的人再去经历那样的生死关。
同样觉得尴尬的何大娘松了一口气:“嗯。我和莲儿也说过了。生孩子的事儿先缓一缓。身体为重。”
丁其羽连连点头称是。何大娘拍拍丁其羽的肩膀:“好,那你继续去招待宾客吧。喝酒伤身,少喝一些。”
“是、娘,我明白的。”丁其羽听话应下,这才离开阿娘,走完前几桌的长辈,丁其羽来到同龄村人的桌前,几个最铁的好兄弟聚成一桌,见丁其羽来了,都满面笑容站起来:“新郎官来啦!”
兄弟们都举起酒杯,由何安康代表大家对丁其羽道:“要嘱咐你的事情,兄弟们之前也都说过了,好好对你媳妇儿,相信阿羽什么时候都不会给咱们兄弟丢脸!”
丁其羽心下感动:“几位哥哥放心,阿羽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说罢就想一一向大家敬酒,才喝了一杯何安康便止住她的动作:“好了好了,在兄弟们这里就别喝太多,后面你还要喝好多桌呢。”
另几人也附和道:“别耽误了洞房花烛,婚礼过后咱们再出去痛快喝!”
丁其羽听话,与大家约定:“好。婚礼过后,阿羽再请大家出去喝个痛快!”
另一桌姐妹这边,丁其羽特意扫过一圈,不自觉笑了起来,在一圈女孩子之中,唯独的一个公子看起来就十分打眼了。
丁其羽终于见到了桂儿姐家姐夫的真容,姐夫身材清瘦,面容也很清秀,若不是觉得几率实在太小,丁其羽都要以为姐夫和自己一样,也是女扮男装了。面色微醺的丁其羽打消胡乱猜测,举杯向那位公子见礼,问他身旁的何桂儿道:“桂儿姐,想必这位就是姐夫了吧?”
听到这个称呼,何桂儿脸色变红、一时没好回答,那位公子则非常高兴,叫着桂儿一起站起来,也拿起酒杯,自我介绍道:“是、在下薛毅!”因为丁其羽的称呼,他又补充回了一句,“妹婿。”轻轻扯扯何桂儿的衣袖,想让她替自己引荐。
何桂儿只得红着脸对丁其羽道:“嗯、阿羽,这是薛毅…”
丁其羽瞧着二人有趣:“哈哈,多谢桂儿姐和姐夫赏光来喝喜酒。以前桂儿姐一直很照顾莲儿,其羽都是看在眼里的。以后二位大喜之日,不管多远,我们都会赶回去喝喜酒的,可别忘了给我们发请柬。”莲儿可是专门吩咐自己要好好与姐夫交流交流、替桂儿姐把把关呢。从样貌上来看,姐夫文质彬彬的,丁其羽给他打了个不错的“初印象”评分。
就听薛毅高兴答道:“一定一定!”没有否认丁其羽说的“婚礼”一事,“听说莲儿以前也帮了桂儿很多,她们两姐妹感情好。”
“没错,她们一向是很好的姐妹。”丁其羽满脸笑意看着薛公子的眼睛,“有机会,希望能和姐夫多聊聊,说不定咱们也能成好朋友。”说罢就饮尽杯中酒。
薛毅瞧着这个妹婿颇为面善,同样莫名觉得与其十分投缘,爽快喝了酒:“好,我可是记下妹婿的话了。”
“一言为定。”丁其羽兴起,又喝了一杯以示承诺。两人搁这里喝上了,旁边的姐妹见丁其羽酒气已然很明显地上了脸,急忙提醒道:“阿羽你少喝点!你俩要喝酒下回自己喝去!”别到时候洞房花烛没留下什么美好印象,反叫她们的莲儿妹妹独守空房、照顾烂醉的阿羽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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