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与黑衣人交手之后,丁其羽便一直觉得后怕,自己的无常剑法还是有些威力不足,为了能更多地帮上忙,她就为自己重新做了一套之前在苍桓书院做过的木甲骨架,希望能结合木甲骨架,让无常剑法发挥更大的威力。每日赶制机巧之余,丁其羽都会抽出时间穿着木甲骨架练习无常剑法。而这套木甲骨架正好在心脏前后的位置设计了简单的防护,所以乐梦潇这一剑本来是想从背后狠辣地刺穿丁其羽的心脏的,刀锋却撞上了木甲骨架的护心背甲,被挡开了去,斜斜扎入了丁其羽的肩膀之中。
丁其羽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乐梦潇和一干女弟子皆拿出了长鞭,她们要对付的人,正是自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千离宫的内鬼、那夜与自己交手的人,已经不言而喻了。
要打赢二十来个人,根本不可能,丁其羽忍着疼痛,思维飞转,开口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联合着震骁门来破坏自己的家?”
“只要有乐竹漪,这个家,就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处!”乐梦潇轻蔑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离火鞭,“不用废话拖延了。明明不是千离宫的人,却偏要多管闲事,既然这么喜欢这里,今日,便留下你的命,永远在千离宫吧!”话音未落,长鞭已然出手。
丁其羽的机巧在对抗震骁门的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有了丁其羽的帮助,乐竹漪指挥若定、带弟子破敌,在千离宫中更是威望大振。只有丁其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乐梦潇的计划才有可能实现,所以乐梦潇今日,势要让丁其羽死在她自己做的机巧之下。
“我的命,无常都取不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定了?!”丁其羽改进了那么久离火鞭,看得多了,对离火鞭法的套路,自然也有了几分了解,无常剑不挡反迎,迎鞭刺出,让蜿蜒袭来的离火鞭如灵蛇一般缠上了无常剑身,又当即两级回缩,成了短匕,一下子脱离了离火鞭的控制,扰了离火鞭的轨迹。
乐梦潇手下的弟子皆提鞭来助,丁其羽回身一脚踢翻了身边杵着的火雨,用无常剑横扫式“乱云狂涌”挡开了袭过来的几道鞭尾,一咬牙,扬起受伤的胳膊狠狠一拳砸向了被她踢翻在地的火雨筒尾部——
穿在胳膊上的木甲骨架打击力被触发,拳劲瞬间放大了数倍,木甲带着丁其羽的拳头“碰”的一声直接砸碎了火雨尾部的机括箱,木屑飞溅,也扎得她的手鲜血淋漓,但丁其羽完全顾不上这些,手掌直接深入火雨机括箱内部,以最快的速度强行扳动了内层触发机关,只听见“噼啪”的点火声,三十二支神机箭从黑洞洞的火雨口中贴着地面乱窜而出,窜向了冲上来的女弟子。
☆、第167章 临绝境生死谁与共(二)
在场的女弟子可都是见过神机箭威力的人,神机箭飞窜过来,完全打乱了她们冲上去的步伐,只能惊慌地闪避。数支神机箭扎在了石壁上、木丛中,爆燃而起的火焰点燃了丛生的荆棘,火势一触即发,裹挟着滚滚的浓烟冲上了天……
主动出击迎战震骁门的乐竹漪得胜归来,小木匠改进的离火鞭着实非常奏效,帮助她们重挫了敌人,震骁门驻扎在丹暝山西边的大营被完全捣毁,贼人死伤无数。
鏖战中,因为震骁门人的偷袭,乐竹漪腰部被长刀所伤,她找林姨快速包扎了一下,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穿着这身沾染了血色“花纹”的劲装,迫不及待地赶去了竹屋小院,想将凯旋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小木匠。
到了竹屋小院,却没有发现小木匠的身影,细问竹屋小院里赶制小零件的弟子之后,才知道小木匠是被一位女弟子请走了,乐竹漪皱了皱眉,转身离开了竹屋小院。
东北角的机巧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需要其羽亲自去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乐竹漪有些懊恼,炸山之后形式危急,不眠不休地想对策,却忽略了那个一直没有找出来的内鬼…
乐竹漪心绪实在无法安宁下来,去马场骑了赤霓,便马不停蹄地往东北角赶去。刚行至一半,就看见东北面腾起了浓烟,乐竹漪心头一沉,那边出事了…来时路已经很远,根本来不及回去叫人了,乐竹漪没有犹豫,娇叱一声,赤霓便飞驰出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木匠不能有事。
一骑绝尘,乐竹漪赶到了前山东北角,荆棘丛林燃着熊熊火焰,浓烟滚滚之中,依稀望见正有一群人在打斗。乐竹漪只一眼就辨出了远处那个被数条离火鞭缠住的、正在苦苦支撑的人影,是小木匠。
耳边充斥着烈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一声又一声离火鞭抽出来的锐响,乐竹漪睁大了双眼,心头一痛,那些鞭子仿佛都抽在了自己心上一般,当即想上前救人,可身下十分聪明的赤霓却了步,它感受到危险气息,怎么都不愿意跳入荆棘丛,乐竹漪一咬银牙,抽出千翎离火,抽在了赤霓身上,这是乐竹漪第一次用鞭子抽自己的爱马。赤霓吃痛,嘶鸣一声,只能听话地跃入了荆棘丛中。
此刻,与密集如雨、招招致命的数条离火鞭对战许久的丁其羽已经是浑身挂彩,要不是靠着无常、机关木甲、到处燃起的火焰扰乱和活下去的斗志信念,丁其羽估计早成了鞭下亡魂…
原本整洁白净的衣衫布满了离火鞭抽出的口子,伤口翻着被拉碎的皮肉汨汨向外流着血,将白色的布料染出了大片的血色。额头一角到侧脸被离火鞭的倒刺拉出了一道长长的伤痕,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渗出来,滑过眉眼,将丁其羽的双目都染成了赤红色,哪里还有她平日里翩然温润的样子?此刻的丁其羽,就像是从地狱里踏着尸骸、淌过血沼走出来的修罗,带着熊熊燃烧的斗志,与命运、与生死做着顽强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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