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分寸啊?”丁其羽不明所以。
“当着未晞的面,跟别的姑娘眉来眼去的!”陆未明用气音小声警告道。
可惜丁其羽的注意力又被刚进来的张知遥给吸引走了,张知遥上前来和陆未晞自以为熟稔地打着招呼,看了一圈却发现附近已经没有了空位子,只得颇不甘心地坐到了别处去。丁其羽暗喜,这才回头问陆未明:“未明兄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太小声了我没听清。”
陆未明扶额,抄起手气道:“哼,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了!”
丁其羽还想继续追问呢,讲学的先生就带着几个青衣侍进来了,她也只好作罢。
时间一到,老先生就开始讲起大乾的国情来。国情这样介绍性质的课目并不需要怎么动脑筋,而且丁其羽只是个伴读,了解了解就行了,所以她没有投入全部的注意力去听先生讲学。将国情课的书放在桌上,耳朵挂着先生说的内容,一边翻开《机巧述论》和自己的小本子,手里握着竹管笔开始看起来。
丁其羽先大致浏览了一下《机巧述论》的整体结构,越看越觉欣喜,这本书的内容详尽而基础,首先介绍了各种基础零部件的结构和作用,然后详细写了好几种传动方式及其优缺点,最后是炎槐客自己总结出来的一些计算方法和原理。这本书对丁其羽了解乾国机巧之术的发展有着非常大的帮助,特别是前两个部分,丁其羽一直苦于不清楚当世有哪些已经存在的、直接可以运用的零部件,只有了解了这些,她的设计创造才能放得开思路。而最后部分炎槐客总结的方法原理,虽然她大都了然于心,但却让她深深惊诧折服于这位炎槐客前辈的机关术水平,在这样一个时代,他居然只靠自己的经验摸索,就能总结出像齿轮强度校核公式这样难度颇深的知识规律,还把公式应用场景中,弯曲疲劳跟接触疲劳、不同的材料等情况分得清清楚楚,跟丁其羽在现代课本上学的几乎完全一致!想当年,她只是理解并记住这一大堆东西就花了不少时间呢…这位前辈一定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机关术大师,丁其羽不禁更加向往与炎槐客前辈见面了。
耳朵里听着先生正讲到大乾国城镇的总数及分布情况,眼睛看着《机巧述论》里介绍的一种叫做“铄”的零件,手中的竹管笔在小本子上按着书里的内容画着示意图、记下关键点。此时的丁其羽全身心运用于学习之中,绝对的心无旁骛,这是她从小就养成的习惯,上课时间要保证百分百的效率,课余时间就能挣得百分百的空闲来放松娱乐。
被困意袭扰的陆未明不经意间瞥见了身旁的丁其羽,也没注意她写的是什么,只知道她在奋笔疾书,瞬间受到了激励,伸手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挺直了腰背,瞪大眼睛强打精神,开始在书本上做起笔记来。
陆未晞微微侧头,看到的就是那样一个认真的丁其羽,这还是陆未晞第一次见她工作学习的样子:眉眼间全是专注的神色,似乎是看到惊喜之处,眼眸里迸发出亮光,嘴角微微扬起,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在小本子上快速地写写画画。而桌上翻开的那本书,根本就不是国情书吧…陆未晞心下好笑,其羽是在一心两用?还是根本没听先生在说什么呢?丁其羽这幅认真专注的模样有些让她心动,目光久久不能移开。不着痕迹地盯着她看了一会,陆未晞突然想到了什么,往后看向坐在陆未明身后位子的云忆,发现云忆的目光也正停留在丁其羽身上,嘴角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陆未晞微蹙了秀眉,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先生,想起两人开课前打招呼的模样,那种闷闷涩涩的感觉又漫上心头。
……
下午的律令课,丁其羽的做法与上午一样,不过心里却没有上午来得舒坦。律令课女学子们不上,她们专门上她们的礼仪课去了,未晞自然就没坐在她身旁了。虽然就算未晞在身边,丁其羽也是一心投入了机关术的学习之中,但喜欢的姑娘坐在身边的感觉和一屋子全是大老爷们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未晞只要静静在她身边,她心里自然就会有开心的效果加成。
律令课整得丁其羽心有点累(其实是有点想未晞了),吃饭的时候众人在场,又不能好好与未晞相处,所以傍晚时分吃过饭之后,丁其羽就又从住处溜了出来,跑到陆未晞的小院门口敲响了院门。
过了一会,磬儿打开了门,看见是丁其羽,诧异道:“丁公子?有事?”方才吃饭不是才分开一会,怎么又跑过来了。
丁其羽有点脸红,自己确实才刚见过未晞,避开她的问题,故作严肃地说道:“咳,磬儿,下次问清楚是谁再开门,这里不比将军府,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磬儿也是一时忘了,听她这么说,吐了吐舌头表示承认自己的失误。陆未晞见磬儿出去应门之后没动静了,从房间里走出来问道:“磬儿,是谁呀?”
磬儿顽皮道:“哎呀小姐,磬儿开错了门了,是个坏人!”说着把院门敞开更多,侧身让丁其羽进来。
“坏人?”陆未晞疑惑,就见丁其羽从门外进来了。
丁其羽见到陆未晞,律令课带给她的那种心累一下子被驱散开去,但想到自己的“痴汉”表现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硬着头皮道明来意:“未晞,好久都没听过你弹琴了,我…有点,想听…”
“噗——那正好呀,你想听,我们家小姐也挺想为你弹的~”磬儿看着丁其羽难得的忸怩模样心下一阵乐呵,想起之前自家小姐坐在琴案前的样子,赶紧出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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