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她一人,孤零零地在在世上,或许能一直活下去,或许会不断重置,但永远不会死亡。
‘四、三……’
市川椿害怕了。
几乎没有这种情绪的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像涨潮的海浪向她席卷而来,将她卷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她想要像当初约定好的那样,去用所有的恨意诅咒两面宿傩,憎恨他无法拯救自己,憎恨他让自己孤独地“死”去,但她和预料中的一样,她对他没有一丝憎恨。
宿傩、宿傩……他在哪儿啊……
快来救她吧,宿傩……
她在心中不断地呼唤他的名字,渴望命运在最后一秒宠幸自己,但每一次无声且无回应的呼喊都加深了她的绝望与眷恋,将渺小的希望彻底隔绝在幕布缓缓降落的昏暗世界。
——如果不能来救她,那他能不能不要消失?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愈演愈烈,甚至清晰得超过了此刻即将被重置的恐怖。
‘二。’
不要消失!
她不要让宿傩消失!
‘一。’
不要消失……
别留她一个人……
‘容器损坏比率100%,恢复初始设置。’
……
稳定的魔力供给突然断开,灵体在消亡,身体在重塑,紧紧包围着自己的咒力无疑是在提醒两面宿傩,他正因某个人扭曲的愿望而逐渐转为诅咒。
答案直指一人——
市川椿。
两面宿傩杀气腾腾的状态把里梅吓到了,作为跟随了他那么久的部下,没少见过他凶残的一面,但这是里梅第一次见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结合他肉眼可见的变为诅咒的状态,稍微动动脑子就是知道是市川椿出事了。
里梅颤抖着双唇,他已经沉受不住跪倒在地了。
好在没有持续很久,从反应过来到离开只经过了短短几秒,两面宿傩一走,里梅就双手颤抖地撑在地上,冷汗从额头划下,他还沉浸在这份恐惧的残余中,无法从中缓过来。
找到市川椿不是一件难事,椿栉有两面宿傩特地标记的咒力,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让她戴着它。
两面宿傩很快就赶了过去。
远远地,他听到比虫子还要吵闹的几个恶心的声音说着让他杀意翻涌的话语,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像是在嘲笑他来晚了。
“喂喂,怎么回事?我亲手把她拦腰斩断了啊!”
“杀不死的人类吗?有意思。”
“哈哈哈,难怪她会受到两面宿傩的垂怜,说不定私下里他把她杀着玩呢。”
……
对话在两面宿傩到达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懒得理会那几个是什么表情,死人不值得他在意,他只在意唯一一个活着的人,但映入眼中的画面让他连冷笑都笑不出来。
椿栉孤零零地掉在了地上,血红色攀上了花瓣,散开的樱色长发如一朵椿花在血泊中盛开。她腰间的衣服被横着截断,布料边缘像是被红墨水晕染了似的,再加上恐怖的出血量和身下坑坑洼洼的地面,无不印证着那句让他愤怒的“拦腰斩断”。
但倒在地上的少女却完好无损,她安静地闭着眼睛,就像是睡过去了一样,等待着他把她唤醒。
诅咒之王面无表情地盯着市川椿,那几只虫子好像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叫唤着,但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哦,对了。
里梅说过,要把她从那片血海里抱出来,不能把她泡在血里不管,不然她醒来会和他闹脾气的。
在此之前,先把那几个扰她美梦的虫子给解决了。
两面宿傩抬起眼,猩红色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那几个在他的威压下站不稳脚的咒术师,何等可笑,区区这种程度就敢挑战他的底线。
这就是人类。
他搞不懂她为什么想要成为这种东西。
凭借绝对的实力,两面宿傩扭断了咒术师们的四肢,将其烧成了灰烬。他没有忘记他们是如何残忍地对待他的爱人,他以同样的手段,将他们全都拦腰斩断。
越是轻松,他就越烦躁。
人类如蛆虫般在地上蠕动,两面宿傩如邪恶的神明般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们,但这样还不够,他的怒火反而更加强烈。
他提起一个表情痛苦的咒术师,在惨叫声中收紧手指,下一秒,脑袋在他的掌心爆裂,粘稠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飙出,和骨肉混杂在一起。
他随手将面目全非的尸体丢弃在一旁,提起另一个咒术师的脑袋,故技重施。
还剩一个,但那个没用的咒术师已经咽气了,两面宿傩觉得无趣极了,索然无味地踩烂了那人的头颅后,他向在血泊中沉睡的少女走了过去。
两面宿傩单膝跪在市川椿的身边,膝盖的布料在接触地面的那一刻瞬间被染红,他俯下身想抱起她,却在双手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停住了。
掺杂着鲜血、脑浆和碎肉的混合物顺着指缝流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烦躁地咂了一声嘴。
借助术式将手上的污秽清洗干净,两面宿傩这才把市川椿抱了起来,他不忘捞起浸在血泊中的那根孤零零的椿栉,血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清洗干净的双手再次被温热的血液染红。
但这算不上污秽,不必再次清洗。
……
昔日热闹的宅邸,如今变得无比清冷,特地为了和大家住在一起买下的双层别墅,空荡荡得只剩下里梅一人,等他回到此处的时候,黑贞、伊什塔尔、鹤丸和萤丸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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