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川椿点了点头,她被那碗药苦得眉头紧皱,甚至觉得自己更虚弱了。
她起身离开厨房,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静谧的夜晚,樱发少女走在走廊上,她没有提油灯,银盘似的月亮挂在黑色的幕布上,冷冷的月辉成为了唯一的光源,指引着她前往心之所向。
当她路过自己的房间时,她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方走去。
显然,她没有把里梅的叮嘱听进去。
她不仅要靠近两面宿傩的房间,还要走进去找他本人。
越是靠近那间房间,越能感受到浓重的诅咒之力,但这些并不能成为阻挡市川椿的理由,她能感受到危险,却无法从中诞生太多的恐惧。
刚才吃饭的期间,她认真地思考过了,作为一个文明礼貌的先进AI,她应该做到礼尚往来,就当是回报他救了自己一命。
其实,她大可不必在意他的死活,这已经是她待在这里的第五天了,只要再熬过两天,她就能打开任意门继续碰运气了,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选择性遗忘解除契约这件事。
空手套奶妈,就是有点不讲诚信。
但权衡一下利弊,如果她成功了,没准儿傩老板的年费VIP就是这么来的;如果没成功,那也不影响,最重要的是心意嘛。
抛开理智的分析,出于更人类的心理,两面宿傩曾说过的“你是活生生的人”那几句话像魔咒似的不停地在她脑内盘旋,她像中蛊似的被无形的力道往前推着走,催促着她前往他的身边。
市川椿停在了两面宿傩的房间门口。
她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
但她也没打算得到对方的同意,她直接推开了门。
室内点了一支昏暗的蜡烛,换下来的破碎血衣被胡乱地丢在了地上,房间的主人紧闭双目地靠坐着墙壁,半干的发丝柔顺地贴着头皮,换上的干净浴衣系得很随意,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胸肌,再向下扯一点都能看到他的腹肌了。
“宿傩哥,你还好吗?”市川椿仿佛没心没肺似的靠近代表危险本身的男人,她跪坐在他的旁边,碧绿色的眼眸好奇地观察着他的状态。
讲道理,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吻合诅咒之王这个称号。
他倚靠着墙,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拱起,他的意识似乎不太清醒,没有理会闯进领地的不速之客。
果然,他的状态很差,市川椿不知道放任下去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如死者之愿死去?还是堕为诅咒?
反正都不是太好的结局。
她不舍地摸了摸光洁的手背,这里只剩下一道令咒了,她本来想留着以防万一的,但现在最糟的万一已经出现了,她只好忍痛割爱了。
她伸出了右手,随着异能力与魔力的调动与转化,鲜红色的花纹浮现在手背上,露出仅剩一道的纹路:“以令咒命之——”
她顿了顿,语气下意识地放柔了一些,“两面宿傩,快好起来吧。”
令咒的魔力转化为咒力涌进男人的体内,为他分担了一部分诅咒的侵蚀,他稍稍皱了下眉头,过了几秒,猩红色的眼眸微微睁开,眼底是隐忍的暴戾。
阴沉的视线落在樱发少女的脸上,死气沉沉的混沌眼神稍许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咂巴一声,再次闭上了眼,语气不耐道:“还不快滚?”
两面宿傩非常烦躁。
他现在能保持一丝理智,纯粹是因为强大的实力和意志力在死死地压着诅咒之力。虽然他不认为区区诅咒能在这场博弈中占上风,但负面情绪对他的影响却是实打实的,那些惹人心烦的念头如同雨后春笋似的,在他脑子里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比往常还要强烈的破坏欲支配着他的一言一行。
结果市川椿偏偏不怕死地往他旁边凑,平时也就算了,这种时候凑过来是搞不清状况吗?难道里梅没有提醒她吗?
市川椿没有理会两面宿傩的话,她仰头跪坐着,玉石般清透的眼眸没有波澜地盯着他的脸,就像以前对待他的态度那样,他的眼里从来没有恐惧。
她正在做最简单的判断。
用令咒给他补充咒力是有用的,但效果杯水车薪,下一条令咒要三天后才能恢复,要是指望用令咒一条条地帮他补充,按照五天刷新一条令咒的效率,她大概要在这里待好几年了。
——只能用那个办法吗?
市川椿思索了一番,倒也不需要现场来一番心理斗争,会很快做出了选择,毕竟她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才决定过来的。至于她自身的意愿,虽说她不是特别愿意,但也不排斥。
她双手撑在地板上,向两面宿傩的方向身子前倾,樱色的长发从身后垂下几缕,荡在空中微弱地摇晃着。
两人之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少女如泉水般干净清洌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一只闯入猛兽洞穴的小白兔,但当男人睁开那双翻涌着暴戾与冷酷的血眸,她却没有像胆小无害的兔子那样被吓得落荒而逃。
她用认真的口吻提议道:“来补魔吧。”
所谓补魔,是以交换□□的方式提供对方魔力,最常见的方式是喂食血液,但她还没从失血过多的状态恢复过来,而眼下这个情况需要的血液肯定非常大量,再让她放血,她可能当场就恢复初始设置了。
那么,只剩下一个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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