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用词非常官方,没什么感情倾向。橘町枝想了想,没抱什么希望地问:
“他还活着吗?”
“已经死了。”五条悟说,然后停顿了一秒,突然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杀死他的人我认识哦,小枝想知道吗?”
橘町枝眨了眨眼。
“无所谓吧。”少女摇头说,“素未蒙面的父亲就和杀妻证道的男人一样,区别只是遗孀或者遗腹子而已。”
五条悟:“……”
白发的男人愣了几秒,突然笑了起来。
这莫名其妙的反应,就像被戳中了什么奇怪的笑点。橘町枝看了他一会儿,习以为常地转向餐厅四周,考虑是不是应该收拾一下。
然后,她听到外面的门响了。
少女下意识看向五条悟,发现白发的男人已经站在了玄关处,向后招了招手:“送东西的人来了,我们出去吧。这里实在是太——乱了,我完全不想再多呆一秒!”
橘町枝:“哦。”
简直像是把家里弄乱的狗子,非常主动的要出去遛弯一样。
“哟,伊地知,”走出房门之后,五条悟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人,愉快地招呼说,“你没有迟到嘛。”
“……那是只有五条先生才会做的事情。”
名叫伊地知的男人一副愁苦的表情,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橘町枝盯着他的肩膀,确定上面趴着的东西,还是记忆中的那只。
是叫丑宝吧?
“这是伊地知洁高,我的后辈,”五条悟简单地说,“面对面的正式介绍,你们应该是第一次。”
在他说话的时候,咒灵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然后直接盯准目标,朝着橘町枝爬了过来。少女看着那软乎乎的形状,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五条悟在旁边提问:“不用触摸,只靠眼睛看的话,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吗?”
“叽、叽。”
咒灵发出这样的声音,慢慢靠近了这边。橘町枝思考了几秒,最后确定地说:“像我以前养……想要养的一只狗。”
五条悟:“……”
“对不起开个玩笑。”她飞快地改口,“如果几个月前的记忆没有问题,它看起来更清楚了。现在的话,就像在看真实的动物一样。”
不过,小狗的说法也不是撒谎。她确实差点养了一条狗,和太宰治一起。结果那只狗咬了对方一口,当天就被送走了。
而某人从此之后,就患上了(自称的)恐狗症。
橘町枝的目光跟随着咒灵,在这只丑丑的家伙爬到自己脚下之后,弯腰把它抱了起来,还摸了两把。手感像是有些湿软的泥巴,然而离开皮肤的部分之后,没有一点湿润的残留。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它确实是你的了。”五条悟捏着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能直接抹掉杰的契约,果然是因为血缘吗……”
血缘?
五条悟看着她,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点了一下头:“嗯。在杰拿到它之前,这只咒灵的第一个主人,是伏黑甚尔。”
橘町枝有些意外:“没有咒力的话,也能和咒灵契约吗?”
咒术师是可以驯养咒灵的,关于这一点,在学校里不多的文化课上,有还算详细的总结。
至于夏油杰那种“咒灵操术”,已经完全是一种特殊的术式了。
五条悟点点头:“可以,不过具体的方法,首先对当事人和咒灵本身都有要求,其次也有运气之类的因素吧。”
准确地说,基本也只有御三家在内,少数古老的咒术家族存有相关的资料。
而伏黑甚尔本人,就算本家再怎么掩耳盗铃,宣扬所谓的咒力歧视。他依然是个真正动手的话,可以灭杀御三家绝大多数人的恐怖强者。
“本人留下的契约,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被继承,并作为第一优先级,否定此外一切的后来契约……”五条悟一边说,一边回忆着小时候不记得在哪里看过的片段,“如果没有其他途径,继承咒灵的方式,应该是直系的血亲。”
也就是说,由父母留给子女。
“叭。”丑宝说,就像是听懂了一样。
橘町枝低下头,看着这并非双方自愿,莫名其妙继承的“遗产”,不知道该收下还是丢掉。五条悟却想到了什么,双手拍了一下:
“这么说的话,有个人或许也可以操纵它。”
直系的血亲。
有个人。
橘町枝立刻产生了某种猜测,不过没有开口询问——根据五条悟刚才说的,对方都从禅院改姓伏黑了,应该是入赘后生下来的孩子吧。
她血缘上的……弟弟还是妹妹?
在意识到“自己有个已经死去的父亲”的时候,明明没什么感觉的内心,又发现“可能有个活着的弟弟或妹妹”时,却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茫然。
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是不一样的。
不能一概而论。
五条悟看着她的表情,伸出手在她眼前一晃。少女茫然转头,只见男人一本正经地说:“小枝要猜一猜吗?关于这个人的名字。特别提示,是你以前听说过的一个人。”
橘町枝:“……”
以前……听说过的?
首先,这个人应该比自己年龄小……没准要小很多。
咒术师的话,显然是这半年间曾经出现过的名字。只是“听说”,证明我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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