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还要说话,他赶紧挂断电话,动作麻利地关机,转头吩咐一脸虚汗的小刘:“把你夏姐带去急诊,记得绕路过去别走那边,这里没有车位,我等会把车停好再来找你们。”
小刘跟特务接头似的谨慎地朝他一点头,架着还在神游太虚的夏晚木就下了车,只是没走几步就被旁边蹿出来的人一把拦住。任秘书笑眯眯地冲她摆摆手,侧身指了指身后的大老板,两手比了个shouqiang对着她biu了一声。
“抓到你啦~”任千卉俯身揪着小助理不着脂粉的小脸蛋,话里带着温和的笑意,“我们的阑尾炎患者还挺能扛事儿,痛成这样还能扶着你家艺人走路呢?”
小刘随着她手上的力道歪着头,忍痛打了个招呼,嘴里喊出来的敬称颤巍巍的,还能听出强装的镇定。
“招供吧,怎么回事?我看你和陆振都不像生病的样子,倒是你家夏姐没什么精神,脸色看着也不太好呢。”
小刘犹疑地看了自家艺人一眼,一时也拿不准要不要说出真相。不说吧大老板站在那里威仪得不得了,说吧夏姐必定要遭殃,她想着夏姐平常对她的好,嘴巴就像被针线缝得紧紧的,一点也张不开。正左右为难呢,她陆哥就直冲冲地溜下车跑了过来,并不雄伟的身躯挡在了她俩面前。小刘感动得两眼含泪,在这一刻终于对嬉皮笑脸的人肃然起敬。
“这么晚了还劳烦任秘和老板过来探望,没必要,没必要,你们真是太关爱公司员工了。”陆振脸都笑僵了,厚着脸皮装傻,“没想到就一会儿的功夫,小刘就不疼了,我们正准备回去歇下呢。”
假话连篇,任千卉闲着无聊正想应和他一起打两圈太极,身后的人却越过陆振朝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人冷冷开口。
“把你手上的衣服拿开。”
陆振咽了口唾沫,退开两步不敢作声,眼睁睁看着夏狐狸平静地将盖在右手上的深色衬衫掀开,坦然地将满手血红暴露在静谧的月光下。
任千卉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看一脸事不关己模样的当事人,再望向发小的眼神就复杂了起来。
这是发小三十年来第一个在意的人,却频频惹出那么多麻烦,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反应呢?
“怎么弄伤的?”盛天荫直直地盯着有些虚弱的人,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怒意。
陆振张了张嘴,想解释却被正主打断了。
“我不小心弄碎了杯子,把手割破了。”
红发女人面色稍有和缓,语气也没那么冰冷了:“做过处理了没有?”
“喷了酒精和止血喷雾。”
夏晚木回答得不卑不亢,声音里既没有对她的畏惧,也没有半点讨好,那双写满了疲惫的桃花眼幽静如古井,不闪不避地与她对视着。
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朝陆振催促道:“还磨蹭什么,带她去挂急诊。”
“得令!”
陆振架着姑奶奶的另一边肩膀抬腿就走,生怕慢一步就会被缓过神的大老板拖过去秋后算账。他后背发着冷汗,进了大楼一番折腾终于准备上诊室了,一回头却惊得蹦了三尺高。
大老板悠哉游哉跟在身后,一双眼一直紧紧地盯着他们,面无表情的脸在白到单调的医院走廊里显得别具一格地可怕。
陆振赶紧把小刘和姑奶奶推到诊室里,等那门关上了,这才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中气不足地问道:“小盛董,您这是?”
盛天荫睨了不远处的长椅一眼,示意他过去慢慢说。陆振硬着头皮往冰凉的不锈钢椅子上一坐,打起哈哈来。
“老板今晚给老盛董陪夜呢?真是孝感天地……话说任秘书怎么不见了?”
他老板也不搭理他,慢悠悠地在离他两个身位的地方坐下,两手抻开对着白炽灯打量着手上熠熠生辉的尾戒,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她那伤到底怎么弄出来的?”
陆振鼓起腮帮子,小眼睛以极快的频率眨动着,还在垂死挣扎。
“就……她不小心把杯子捏碎了呀,碎片扎到肉里,我一看吓了一跳。您是不知道,我去她房里就见着那血洒了一地,手上还在不停流,我真是心脏都要吓停了……”
“就她那手劲随手一捏都能把玻璃杯捏碎?那夏小姐进盛皇真是大材小用了。”盛天荫半眯着眼,一手拨弄着小小的尾戒,一副耐心十足的样子,好像不问出个所以然就不会罢休。
“啊,夏晚木她平时有健身的嘛,捏碎个杯子也没什么大不了……”陆振咬着牙顽抗到底。
女人默然一会儿,忽然转过头来很不解地望着他:“你对降职挺上瘾的是吗?”
陆振脑子一炸,仿佛看到那两片翕动的红唇即将要对他宣告死刑,一下子垮下脸哭丧起来。
“不怪我啊老板,我是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夏狐狸犟得要死怎么也不肯说。本来我在房里跟小刘联机玩游戏呢,郁歌后突然跑来敲我的门说夏狐狸出事了。我跑隔壁一看就见那房里一片漆黑,跟贫民窟一样嗖嗖冒冷风,往里走不了几步就看见地上一滩血,午夜惊魂都没这个吓人啊。夏狐狸莫不是被鬼上身了,脸色白里泛青,两手全是血,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杀人了。”
他似乎对那场景印象深刻,到此时还心有余悸,小眼睛瞪得大大的,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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