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这两句诗出自海子的《亚洲铜》,不但不是什么缠绵悱恻的情诗,而是用来赞颂美好刚强的生命的,太宰治明显是断章取义,诗歌的真实意思和他这个人简直背道而驰。
我本应认真严谨地点出他的这处误用,
但这显然不会是太宰想要的完美答案。
从经济的角度看,我对太宰治的投资是一笔稳赔不赚的买卖。
他的自主意识很强,还经常反客为主来考验我,不让我轻松半刻,我理想中任我摆布的【工具人】在我们之间并不存在。
而且,我任何【利他】的选择都很难在未来达到【利己】的结果。
在象棋中,将帅暴露于对手的攻击范围之内,被置于牵一发而动全身,关系胜负的地位,称为【将军】。
此刻我感到,我被将军了。
我没有办法许下多么动听的承诺,给予礼物与誓言,更做不到像博尔赫斯所写【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能做的就只有——
违逆我自私利己的本能,心甘情愿地被你将军。
我鲜少表达内心最深处的遐思,总是把所有的天翻地覆、波澜起伏藏于心口。
如果你能懂的话,你真的可以明白我的全部的话,一定会轻笑一声,然后用轻佻的语气说我好麻烦。
我如同获得了某种准许,嘴唇轻轻地在他的衣领压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吻衣领很好,嗯,绫小路是反撩之王吧。
*完结倒计时
第47章 第四十四章
71.
现在是下午四点左右,一个介于【午后】与【傍晚】之间的尴尬时刻,感受不到炎日炙热干燥的气息,也瞧不见夕阳坠入地平线。
我和太宰治坐在同一辆汽车上,我个人不太愿意和他共同处在这样狭小封闭的空间里,之前也一直有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除了某些我不得不这么做的情形。
当然,我今天会同意也是有原因的。
“到车站了,你不下车吗?”我眼看太宰缩在车里打游戏快五分钟了,忍不住出声问道。
太宰偏头瞥了我一眼,语气松快自得地说道,“别着急嘛,我习惯等到最后一分钟再冲进车厢。你这样显得特别想让我走,很无情,你知道吗?”
“……”这种时候只要沉默就好。
太宰本来也不指望我接他的梗,下一秒,他打开车门轻快地跳下车,再回身看向我,“走吧。”
“……哦。”我应声。
他即将坐上的驶离东京的列车在4:45启动。
其实,太宰从来就没有停留在这里的必要,但他这个人在小事上有严重的拖延症,或者说,他会给自己找理由延迟,比如【如果我在你生日后一天就走,那不就好像我是为了给你过生日才特意留下来的吗,太恐怖了】。
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想。
太宰带着我走了一段路,突然朝我摊开手,状若不在意地说道,“那张纸条,现在可以给我了。”
我从善如流地拿出纸条递给他,看太宰把它折叠了一下,封口没有对得很整齐,然后塞进口袋。
虽然怀疑他要是一入水纸条就会湿,但我还是补上一句,“谢谢。”
那天的谢谢我特意留到这时候才说,有时我也感觉,自己真是太心机了。
太宰像是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话,鸢眸闪烁,“你一定要说出来吗?!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那我就再多说几遍吧。”我平静地回应道。
他无语了一秒,随即绕开这个话题,轻飘飘地开口,“回去后你无聊的话可以去那个巷子喂猫,它们还挺好逗的。”
“……行。”
太宰歪了歪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神采飞扬的笑意,“啊,对了!不要接近犬类。那条街的所有狗被我整治得很服帖,都很怕我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我不理解地问。
“有,你衣服上现在有我的味道哦。”太宰说完,拧着眉闷闷地出声,“啧,被自己恶心到了。”
我感觉胃部仿佛也有些不适。
太宰停顿了一会,才低声说,“火也要记得续。”
这里的【火】指的是社交软件里好友连续聊天超过一定天数后会出现的【火花】。
“好。”
他反倒是有点意外地看着我,“你竟然听得懂嘛。我还以为你会认为是燃气灶里的火呢。”
我口吻冰凉地说,“那您真是低估我了。”
“我可没有。我在很认真地把你当对手。”太宰鸢眸里盛着光亮的笑意,清朗温润的声音坚定有力,“你不是心里想问,为什么我会这么主动吗?就是因为,你是对手啊。这个世界上理解你的思维、知晓你的人格,还能包容接受你的人,你不会遇到第二个。”
从太宰口中听到这样自信执著并且透着一腔孤勇的话真是很违和,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需要我夸你概率论学得很好吗?”
太宰轻笑一声,目光清明澄净,“你知道,【概率】不是我能肯定地说出这句话的原因吧。”
我确实知道的。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如果真的有第二个满足条件的人,只要不让这个人遇见我,那就可以了。
这句话绝对不是纯洁、善良、真诚的承诺,它甚至象征着谎言、算计与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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