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那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轻轻踮起脚,徐宁之噙着笑吻她唇角。
“就一回。”
卫希总算露出笑容,勾头回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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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左侍郎被杀,凶手却爆其贪污北疆军饷。
三年前纪渊的案子被扒出来,吴泰为其喊冤。
他呈交了一份证据,里面明明白白地搁着北疆仅十年的粮饷拨调以及兵部左侍郎武尚近十年房契地契和商铺所得。
卫希呈上几十幅她在北疆的画作以及北疆实际所得粮饷单子,另加几封沈容年近几年寄给她的亲笔信,虽然大多时候沈容年都报喜不报忧,但总有忍不住的时候,也只有那种时候她才会短暂地把卫希视作一个依靠。
卫宏下诏彻查。
卫希开始频繁地和沈容年通信,沈容年告诉她很多当年北疆的困境,尤其是沈家三子战死之后。
卫氏手里握的传承子嗣的药物也只是为了保证本族血脉延续,对下层甚至贵族都不开放,沈家三子战死,一定程度上断了沈家的根,又因当年卫希退婚之事闹得很大,沈家这几年可谓是萎靡不振。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在北疆还是顶天的存在,且因这些打击让北疆百姓更加和沈家一条心,凝成了一股绳共同抵御外敌。
卫希的很多画作都在赞扬这种军民同心的精神,但在这些背后,藏着无尽的苦难。
吃不饱穿不暖在北疆是常态,甚至沈家三子活着的时候也是如此,虽然每次卫希去北疆沈家都是拿最好的东西招待她,但比起京城,可以说是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卫希见证过这些,但也只是表面。
在她看信读信的时候,徐宁之一直在旁边。
她眼里没有一丁点波澜,只是冷静地建议:“你不如问问她,沈家三个儿子都是怎么死的,最好是因为吃不饱饭就上战场才被砍死的。”
“你什么意思!”卫希微愠。
徐宁之一脸淡然,“什么什么意思,我在帮你啊,若真是那样,贪污军饷军粮的人就相当于间接杀了沈家三子,定罪岂不是很容易?”
“你……”卫希说不出话来,但她觉得不对劲。
徐宁之掸了掸衣袖,“这是最好的做法了,只不过有损你三位表兄的英勇,最忠义的沈家……后人竟是饿死的。”
她这次嘲讽的意味就很明显了,卫希拍案而起,“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漠北铁骑是沈家军的好几倍,沈家军将士个个能以一敌百,但次次都是惨胜,朝廷又不拨粮,入了沈家军连吃都吃不饱,最后嫡系越来越少……”
卫希声音越来越小。
徐宁之不知道,但她知道。
可她有做过什么吗?
没有。
她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只是躺在京城的金屋里纸醉金迷,偶尔为困苦的北疆百姓叹息几句。
就像郭见山说的,她也属她的父族一派。
她的父皇用那么狠毒的手段稀释沈家军,她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为了和徐宁之的所谓爱情让沈容年蒙受奇耻大辱……
卫希抱着头,浑身发抖。
她到底在做什么?
掌心落到她发顶,徐宁之嗓音冷清,“想没有用,你要做,要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沈家遭受了怎样的不公和困苦,让天下人都知道沈家的功勋是用命换来的,若是没有那些奸诈小人,沈家会荡平漠北。”
“对……你说得对。”卫希缓缓抬起头,不停呢喃,“若是没有他们,沈家必将荣光百世……”
徐宁之抱住她的脑袋,指腹微动轻抚她柔顺的发丝,“小希,那不是你的错。”
把头埋进她怀里,卫希攥紧她的衣袖。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徐宁之轻声安抚她。
卫希依旧沉浸在自己紊乱的思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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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三堂会审。
吴泰被押到正中,卫希代表卫宏端坐上位,刑部尚书位居左下首,还有其他相关官员。
顾芩姗姗来迟,呈上三年前纪渊案子的卷宗。
刑部尚书看向卫希,卫希微微点头。
清了清嗓子,刑部尚书朗声,“堂下何人?”
“父姓吴,单名一个泰字。”吴泰面色沉静,三木箍着他,他却还是跪得笔直。
刑部尚书又道:“为何杀害朝廷大员?”
“私仇。”吴泰语气淡淡的,“纪渊是我兄弟,三年前,他任户部度支,发现户部拨给兵部运往北疆的粮饷对不上,遂暗中查探,中途被武尚发现,反诬纪渊贪污北疆军饷,因此,我要为纪渊报仇。”
刑部尚书微眯着眼:“且不论你所言真否,纪渊三年前就被斩了,你为何到今日才给他报仇?且你这三年销声匿迹,为何近月现身京城?”
“有人告诉我,可以为纪渊翻案。”
刑部尚书站起身,“谁?”
吴泰抬眼,环视一周,道:“七殿下。”
“大胆!”刑部尚书猛拍桌案,“纪渊的案子涉及北疆,由先帝亲自审理,七殿下乃先帝亲女沈家表亲,怎会为贪污北疆军饷的纪渊翻案?一派胡言!”
卫希掀了掀眼皮,“尚书大人何至于此,又不是说你,再者,即便是父皇亲自审理,也有被奸臣蒙蔽的可能,本殿身为大燕皇女,断不能让忠义之士蒙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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