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过分的,我后来才发现他们问的那些问题,做的那些调试,把紫微垣的核心架构取走了。
“哦,出去休假的事情是芮小姐叫助理给我办的,跟我讲上线了我可以好好休息,给我安排全家休假。卖紫微垣的事情,她们三个女老总什么都没跟我讲,我好端端地出去休个假,回来办公室都不给我进了。我是被保安赶出来的,你说过不过分?
“我早晓得她是把我支出去背后卖我的程序,我怎么可能听她们的……”
魏先生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语无伦次地讲述遇安的老板如何对他的工作生活指手画脚,如何干涉本应属于他的公司,隋然心平气和地听着。
尽管明知不可兼听兼信,但她从魏先生的话里提取了几个关键点:芮岚找了一个团队,名义上协助,实际拷走了核心架构;紫微垣照原定计划于去年十一月上线试运营,上线后,芮岚安排魏先生全家出国休假,将紫微垣包装卖给了不知名公司,而整个交易过程是在魏先生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下进行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魏先生被扫地出门了。
“这件事情隋小姐你要帮我忙的,你介绍的她们,现在他们把我的紫微垣卖了,你要给我个说法的。”
魏先生望着她,神情中那股殷切的期望似乎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
隋然水杯递到唇边,轻轻地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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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魏先生在楼下友好分别,隋然拿出手机,查收堆积的邮件和信息。
魏先生找她的事传到了海总耳中,海总百忙之中向她表达了“亲切的慰问关怀”:「跟咱们业务无关的事情不要管,干完活早点回去休息,吃药之前先吃饭,么么哒。」
隋然品了品,海总的重点显然是先干好分内的事,休息吃药尚排在后面。
手机电量够用,她懒得上楼,在楼下餐厅要了一份下午茶。
海总交代的事情多而杂,隋然循着备忘录一条条打勾。服务员过来续杯时,她抬起僵硬酸痛的脖颈,长时间对着屏幕导致视线模糊。她四下望了望,看到墙上挂钟显示下午五点一刻,距离她走进餐厅足足过去了两个小时。
姚若发信息:「楼师兄后天请我们吃饭耶~~估计是要宣布大喜事了,然姐去么[可爱]」
隋然:「不去。」
姚若弹了个语音过来,隋然拒接了。她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能撑住完成工作她也蛮佩服自己,没有再多精力应付其他事,她发消息:「感冒了不太舒服,我先回去了。有事明天说。」
隋然在外面吃了晚餐,买了药去滨江苑。
进门没多久,房东阿姨打电话过来,问续约的事情。
这套住宅是去年淮安刚到海城时租借的,只签了半年的合同,因为她有意定居海城,所以跟房东的合同就以不定期租赁的形式,一个月一个月延续下去。
“我打她的电话打不通。家里小孩春节前回国,就问问你们还要住不啦,要住没关系。不住呢,你们下月底还了房,我好提前预备联系装修公司,把房子收拾一下再给小孩用。”
隋然和房东解释:“做主的人在飞机上,晚点或者明天回复。”去大洋彼岸的航班到燕京时间晚上九点才落地,意味着她和淮安目前处于失联状态。
或者说,淮安和所有人都处于失联状态。
“好的呀,反正就是你们尽快给我消息啊。一直这么住住也没关系的,我家还有别的房子,看你们意思嘛。不过小孩回来,过完年工作就在附近,还是近点方便,你说是不啦?”
“是啊。”房东话讲得委婉,隋然便也客气地说,“明白,尽快给您回复。”
挂断电话,隋然换了衣服洗了手,开始按照《多肉养护指南3.0》照料淮总那一多宝阁的金贵多肉。
前不久的某个夜晚,也是在多宝阁前,淮安给她讲冯老的过往时,提到一个说法。
她说:当你潜意识关注某个人或者某个事物,你会发现它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后来有次,隋然无意间读到一篇解说奥卡姆剃刀理论的文章。该理论的具体内涵和应用范围她没有深入研究过,只对那篇文章作出的设想印象特别深刻。
文章里提到,数据时代将愈来愈呈现出趋同化特征,强化群体效应。因为人的衣食住行乃至接收到的信息资讯皆由大数据进行统计后投放,你会在上下班路上、餐厅等公众场合听到人们对同一种产品、同一明星、同一个新闻、乃至同一个现象的讨论声音。
这就像维护世界运行规则的管理员运用了奥卡姆理论——如非必要,勿增实体。
当你关注某个人、某一事物时,抛开表象和干扰因素,你会发现在一段时间里,它出现的频次将会使你投入更多注意力,直到它成为你生活中的一个焦点,或者,它被下一个关注点替代。
冯老才对淮安下过评判,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接踵而来的事情似乎都在验证冯老对淮安的评价——“他们”凡事以利益为先,“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他们”不可信。
该说无巧不成书,还是说冥冥之中掌握她这条人物线运转的控制者懒得做铺垫?
如果一点信任都不给淮安,好像也太对不起有淮总陪伴的这段日子,她相信淮安——不是主观的愿意,而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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