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电话打完,定下即刻出发去南苑钢材厂,隋然笑眯眯地问海澄:“海总要不要一块儿采采风?”
海澄是旁听完全程的,没好气地说:“南苑偏得要死,你把地址给她让她自己看得了,你去干什么?”
“临港都未来城市副中心,下一个国际转运中心了,你好说南苑偏。”南苑虽然偏,离海城中心比临港近了二十公里,隋然重新收起电脑,“这客户是老客户介绍的,不去不太好。”
“你就逃吧。我看你明天怎么办。”海澄撇撇嘴,抬手抛了车钥匙过来,“喏,车给你开,反正没什么人去那边,你顺便练练车,省得明天接人还叫网约车。”
好意隋然心领了,车钥匙她亲手给海总还回去,“谢了海总,不过我还是开公司车保险一点,有全险。”
“……你要是能把我车开废了,我真的要谢谢你,给我机会换新车。”海澄直接把钥匙塞进她口袋,推她出门,“快去快回。今天你别想跑掉。”
见过把座驾叫爱车的,没见过盼着爱车报废的。隋然判断海总今年收成不错,至于后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到车库,刚设置好目的地导航,把手机贴在支架,屏幕弹出信息提示。
淮安应是到了室外,不方便打字,发了两条夹杂着呼啸风声的语音:
“十二点的飞机,现在出发去机场,中转狮城,晚上七点左右到。”
“哦对了,我刚刚得知芮岚最近谈的项目兆悦未来极有可能参与运营,正好她这两天在狮城,我跟她碰个头,你问下海澄,有详细信息我们晚点再交流。”
淮安的“晚点”,大概率是晚上九点。
既不太早,也不太晚。
和绿地金融城MIF中心签下租赁合约当天,淮安打电话来表示感谢就是九点,第二次因为要了解装修公司具体情况,仍是九点。
两三次下来,隋然便记下了这个时间点。
误差从来不超过前后两分钟。
隋然系上安全带,拿下手机回信息:
「巧了,海总也才跟我讲过。不过我现在去南苑办点事,办完了回来我再问问。」
「祝一切顺利[比心]」
退回主界面,一个个群消息争先恐后涌出,沉静的夜空头像瞬间沉底。
望着明明设置了免打扰仍不断上浮的群聊思考了十秒,隋然翻到通讯录,给淮安设置了置顶。
……………………
尽管海澄换新车的想法是真诚的,隋然还是小心平稳地把车开到了目的地:南苑老汉昌钢材厂。
离老远看得出钢材厂荒废了不短时间,事实上隋然给钢材厂老板打电话,对方都差点儿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块地方,相当随性。
半开的四五米高的铁门,门口水泥路坎坷不平,缝隙钻出的野草眼瞧着齐腰深,间或有些生锈的金属板条。
杂草间闪烁着碎玻璃的反光,隋然想了想,把车停在路边,踩着皲裂的水泥地往大门走了一段。
饶是走这路比开车过来的一路小心得多,嵌在地面几乎与野草融为一体的玻璃瓶还是让隋然差点儿滑倒。
一个趔趄,手机掉出口袋。
隋然捡起手机,幸好有保护壳,屏幕没有损伤,但信号从4G变成3G,信号栏两格、一格地反复变换。
她站在原地拍了几张入口的照片,观察四周环境,高架桥后方的高层住宅楼遥遥在望,再远处依稀看得到路过的南苑镇中心商区。
这地方太荒凉了,非常适合杀人抛尸——隋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设想,但心里的退堂鼓越敲越响。
蝉鸣中响起了熟悉的铃声,忽然打来电话的是罗姐,“小隋到了伐?我们进来了,先看看,在这儿等你哦,不急的。”
这不是荒郊野外,是有待开发的新城区,隋然这样安慰自己,定定神,也等罗姐自说自话完,她说:“我也到了,刚停好车。你们车停在哪里?”
“噢哟,停在哪儿我也不晓得。我们的车停在哪儿了?”罗姐似乎在问旁边的人,隔了会儿,她说,“停在后门,后门吧。”
隋然扭头看了看路旁的车,“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过来。”
挂了电话,隋然并没有马上动身。她打开微信,想给海澄发这里的定位,但群消息太多,翻了两页没翻到,她放弃了,转而点开置顶的淮安:「荒郊野外[位置]」
给海总发这么条信息搞不好要被嘲笑“说了没必要自己去一趟”。
给淮安发就不一样了,反正算时间淮总应该已经登机了,她不需要回应,只是想抒发和舒缓本能的旷野恐惧。
——客户是钱姐的朋友,这里是海城。光天化日,法治社会,不会有什么杀人抛尸。
信息前面的缓冲符号旋转片刻遽然消失,隋然收起手机,进了半开的大门。
褪色的铅灰色厂房和暗红砖楼房一大半沿围墙建造,另一半则呈“凹”字矗立在右侧,左边留出一大片空地,比外面的路面平整,杂草不多,想来当年充分考虑了承重问题,很适合用作运货车辆集散中心。
“哎——”
隋然循着声音往“凹”字形建筑看,一名穿黄色上衣的中年女性扶着栏杆正向她招手,紧接着,栏杆后又出现了一个瘦瘦高高的男性,戴着棒球帽,看不清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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