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
那年盛夏,头顶的阳光炽烈而灿烂,男孩的眼睛比头顶纯净的天空还要美好,令人难忘。
以至于当我们被暗算,面对咒灵的围攻我推开腹背受敌的小五条,捂住鲜血喷涌的胸口倒下去时,看到他头一次露出无措的表情时,说出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不能陪你看樱花了呢。”
“可以的,你别睡,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男孩擦掉我嘴角溢出的血沫,重复道:“别睡。”
“嗯……我不……睡……”
生命流逝的感觉并不陌生,我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终究还是陷入了一片黑暗……
就像做了一场无比漫长的梦,我从黑暗中睁开眼。
安静的机舱内,有温热的指腹轻轻擦掉我眼角流下的液体,长大的男孩一双无与伦比的苍蓝色眼睛专注地看着我,变声后磁性清朗的嗓音低低问:“做噩梦了?”
而我只是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最后终是笑起来。
“五条悟。”
樱花,很好看。
第69章
我想起来了, 所有的一切。
太多纷杂的记忆一股脑挤进来,搅得大脑像是要裂开似的疼,现实和过去交织在一起,让我甚至产生了幻觉, 好像穿越的经历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
梦醒后, 我还是那个出了意外的倒霉女孩,没有梦想, 没有希望, 在苦难中垂死挣扎,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但是,不是梦啊。
我伸出手, 指尖在眼前白发青年的侧脸上贴了贴。
他是真实的, 我也是。
虽然这个世界有很多奇妙的事,而我的经历又是如此离奇, 但是, 那些痛苦、快乐、悲伤、不舍……又怎么会是虚假的呢?
说不清是自己的内心, 还是此刻身体上的痛苦,眼角的泪水从我睁开眼睛便没有断过。
而五条悟只是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将它擦去,那双刻入心底的苍蓝色眼睛,专注且安静。
从7岁到28岁, 从五条家的庭院, 到咒术高专的操场, 再到久别重逢的今天。
一别经年, 那个骄傲任性、张扬轻狂的男孩子, 长成了强大可靠的大人。
“五条悟……”
此时此刻,我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我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问他毕业后怎么想起当老师了,那么多问题堆积在我的喉咙口,最后说出来的却是……
“夏油呢?”
我轻声问道。
外面阳光灿烂,朵朵白云漂浮在飞机下方,有那么一刻,我好像看见眼前的苍蓝色碎掉了半个角,可仔细看去,分明只有一张平静的笑脸。
“死掉了,我亲自动的手。”
一片安静中,白发青年帮我整理了下颊边汗湿的碎发,淡淡回答。
“这样吗。”
我垂下眼,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只是低声道:“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的。”
耳边清朗的男声相比记忆中多了一丝低沉,温热的指腹在我眼皮的上方轻点,我听到对方沉静认真的嗓音:“这是他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是啊,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到最后,换个角度想,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相比我这种满脑子只有“活下去”的人,高尚了不知道多少个跨度。
只可惜,背道而驰的理念,终究让两个曾经形影不离的伙伴刀剑相向,生命有时候,便是如此脆弱且无常。
“七海他,退出咒术界了?”
“嗯,好多年了。”
“硝子毕业后,倒是成了校医。”
“她一向想得明白。”
“夜蛾老师真的当校长了啊。”
“对,然后他就被他妻子甩了~”
气氛在我们絮絮叨叨的交谈中一点点缓和,话题的最后,我说:“一会儿下飞机,去看看灰原吧。”
“好。”
从始至终,他没有问我怎么突然恢复了记忆,又想起来了多少,而我也没有主动提起半个字。
下飞机后,我们和开朗热情的粉发少年虎杖悠仁交换了联系方式,去鲜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风铃,一起前往灰原雄安葬的墓园。
时光荏苒,墓碑上的少年和记忆中一样笑容灿烂,眼神清澈,而我对着那张永远定格的属于16岁少年的面孔,笑着笑着便掉下泪来。
十二年了,只有灰原没有长大。
周围那么安静,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从墓园里吹过,也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家入硝子”的日文在屏幕上闪烁。
我接起电话,听筒里只有微快的呼吸声。
好半晌,少女变得磁性动听的嗓音轻轻笑了一下。
“你这个家伙啊……”
我听到硝子语调轻扬,带着令人怀念的温柔和熟稔:“晚上居酒屋,请你喝酒,来不来?”
“来,硝子小姐的邀请,那是一定要去的。”
我用力点头,擦掉脸上的湿润,笑着回答道。
***
就像乍然打开了某个开关,很短暂的时间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想起了我。
硝子、夜蛾老师、七海健人、以及打电话来哭着说对不起的小兰……
不过相比我的一步到位,他们的记忆更多是零散的碎片式——比如,硝子那天在居酒屋就悄悄问过我,什么时候踹掉的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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