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理智找回来,她才明白,对然然来说,那段时光是痛苦的,不堪回忆的,自己却亲手捅了对方一刀。
她是怎么了?
江虞闭了闭眼,深呼吸,颓败地坐了下来。
短短两天,冲击太大了,她还没有完全适应,没能调整过来身份,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对然然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这么多年以来,她不曾全心全意投入过一段感情,始终是“金主”,今天养这只鸟,明天养那只鸟,金钱关系带来的痛快与安全让她上瘾,却也让她疲惫。
她除了金主还能是什么?这辈子只能困死在金主身份下吗?
走出大厦之前,程苏然调节好了情绪。
车子等在拐角处,她远远看着,混乱的心稍稍安定,走过去,若无其事地上了车。
音箱里正播放她喜欢的《冬日花园》。
“然然——”闻若弦靠着窗,闻声转头,把手机递给她看,“给你买了个行李箱,已经到了,明天出差就能用。”
屏幕上是RIMOWA官网订单的物流图。
程苏然愣了两秒,“可是我有行李箱啊。”
“已经用了好几年,也该换新的了,上次你还说在机场被刮花到不能看,干脆换一个。”闻若弦语调温和。
程苏然坚持道:“没事,还能再用一段时间,不过既然买了,就放在家里当备用吧。”她弯了弯嘴角,笑容有点无力,“谢谢若弦。”
她向来节俭惯了,不爱乱花钱,有一点点钱都想存起来,并且保证自己的收入源源不断,这样才有安全感。
闻若弦目光落在她揉搓着的手指上,神色微凝,觉出不对劲,沉默看了她片刻问:“签合同不顺利吗?”
“?”程苏然满脸疑惑。
“你心情不好。”
……
闻若弦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下她脑门,嗔笑:“什么情绪都瞒不过我的。”
“为什么?”程苏然因被拆穿而发窘,也很好奇她是怎么看出来的,自己明明跟平常没有两样。
闻若弦低眸道:“每次心情不好就搓手指,都红了。”她抓过程苏然的手,捂住那片被搓红的皮肤,像捧着珍宝。
指间传来温热的触感,程苏然下意识缩了缩,有些不自在,她望着女人深邃柔和的眉眼,彻底平静下来。若弦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能轻易抚平她心口波澜。
“没有,很顺利,已经签了,下周三要住进那个酒店,三天两夜。”她笑了笑,避谈原因。
闻若弦盯了她一会儿,目光扫过文件袋,轻轻点头,松开那只手放回去,“走吧,下午你好好睡一觉,我送你。”
“嗯。”
程苏然双手蜷缩起来。
车子缓缓驶上大路,闻若弦盯着后视镜中大厦的影子,若有所思……
自从与江虞重逢,程苏然整个人像是打开了某种机关,时不时想起一点往事,起初惊悸难耐,后来适应了,就像当初两个人分开后,从痛苦走向平和。
工作忙碌,她投入进去后,无暇顾及其他,时间过得特别快。
眨眼到了周三。
一周时间,程苏然把会议资料看得差不多了,客户要求下午两点钟到达酒店准备,她早早收拾好行李,自己做了顿简单的午餐。
若弦昨天去外地开会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做这行就是跟随会议地点的变动天南海北到处飞。
吃完饭,程苏然小睡了一会儿,穿上了较为正式的黑色半袖丝质衬衫,宽松的阔腿西裤,为不显得单调暗沉,特意佩戴了一对珍珠耳环。
她的穿衣风格受了一点江虞的影响,以简单舒适为主,日常不离黑白灰米驼等,只有出去玩或者心情特别好时,才会穿得鲜艳新潮。
离两点还有十分钟,程苏然到了云锦丽华门口。
时隔多年,酒店大门没什么变化,喷泉广场依然开阔壮丽,两排林荫道郁郁葱葱,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起初每次经过附近,她都刻意不去看,她以为再来到这个地方对自己而言是个艰巨的挑战。
当她踏进酒店大堂,内心却平静无波。
她看着电梯,想起当年自己就是从这里跑出来,跌跌撞撞,追寻江虞的身影,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离去,她追着车,跑啊跑,直到跑不动了……
真傻啊。
程苏然嘴角勾起冷笑,转身朝前台走去。
会议为期三天,主办方安排与会人员住在酒店客房,一人一间。程苏然不是来得最早的,外宾们昨天就到了,与她搭档的另一位男译员也比她早。
“程苏然女士是吗?您的房卡请拿好,二十楼中间套房。”前台微笑着说。
套房?
一个人,住套房?
程苏然带着疑惑乘电梯上楼,刷开房门进去,转了一圈,是个两开间套房,一客厅一卧室一厕所。
做奢侈品的果然财大气粗。
她把行李箱推进卧室,整理了东西,回到客厅,忽然一阵敲门声响。她打开门,看见站在外面的人,愣了一下。
心底荡漾开浅浅的波纹,很快又恢复平静。
“江总,有事吗?”
女人静静站着,单手插在裤口袋里,挺拔高挑的身材给人冷冽威压,见着她,唇角扬起淡淡的笑。
“方便进去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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