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沈将离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色,扶着宋真走近山门,肃声问道,“是、这?”
宋真点头,她怎会认错自己的家?可为何师父她们竟会弃庵离开,一点消息都不留给她?
“幽幽。”柳溪看向幽幽,“你跟薛姑娘留下。”
幽幽拿着烟斗,不服地道:“我才不看车!”
柳溪挑眉,“也好,秋后多一笔账可以跟你算。”
幽幽刚欲说话,薛清弦便拉住了她,低声道:“我们若全进去了,万一外面来了人……”
“也是。”幽幽只好依着柳溪,留下就留下,可有些话还是要嘱咐沈将离,“沈将离,你若遇险,只管大呼,我一定能赶来救你。”
“有、人!”沈将离得意昂头,如今姐姐与小五都在,身边有了她们两人,她才不会出事。
柳溪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幽幽,幽幽心虚地偏过脸去,哪敢跟柳溪对视?
这是……心虚理亏?因为弄丢了人,所以才对妹子这般上心?
柳溪没有深思下去,她跟幽幽的账也不宜在这儿细算。
“我探前,阿岚,你殿后。”
“嗯。”
柳溪想到景岚腿伤未愈,忍不住柔声又叮咛一句,“小心些。”
“你也一样。”景岚轻笑,声音也比方才温柔了许多。
幽幽“啧啧”两声,拐了一下身边的薛清弦,“瞧瞧,人还是成双成对得好。”
薛清弦笑意复杂,并没有应声。
幽幽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薛清弦,你真的想好了?”
薛清弦知道她在问什么,“嗯。”
“救心上人我能理解,可你成全的是……”幽幽这些日子也翻看过那小札,她算算薛清弦的年岁,小声提醒,“要不这样?你救了你师妹,先带着你师妹游历大山名川数年,等身子不行了,再给陛下送过去?”
薛清弦脸色一沉,“说的什么话?”
“好歹这辈子没有遗憾了啊!”幽幽所言虽然不那么好,却实实在在地戳在了要害之处,“也算是你用命换了她的命,她陪你几年也是应该,我想,她心里也好受些,不是么?”
“她那样……我心里会不好受。”薛清弦生怕幽幽还提此事,摆手道,“此事我知道如何处理,不必再提。”
“好,不提就不提。”幽幽坐在马车边上,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天色,“还以为来这儿可以喝点热粥,没想到竟成了这样。”
薛清弦经她这一说,也觉腹中饥饿,“我去林中找点吃的。”
“不必那么麻烦,想吃烤兔子还是烤野鸡?”幽幽把烟斗往背后一别,拿出了短笛,“很快就送上门来。”
薛清弦肃声道:“佛门之前,你还犯杀戮!我去摘两个野果就回来。”
“野果就野果,也有猴子帮我们摘来,你耐心等着便是。”幽幽说完,吹响了短笛,御兽之音缭绕林间,林中便响起了一阵窸窣之声,往山腹更深处去了。
柳溪将半敞的庵门推开,咯吱声在空荡荡的庭中回荡着。
借着月光匆匆看了一眼门槛上的积灰,没有十年绝对积不起那么厚的灰。也就是说,宋真离开净庵不久后,这里的人都走了。
“你师父当年有过搬离这儿的念想么?”柳溪问道。
宋真摇头,回忆中的净庵,师父与师姐妹们都把这里当家看待,她们这些师姐妹大多都是孤儿,除了这里,世上根本无处可去。
“姐、姐!”沈将离鼻翼微动,觉察这庭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怎么了?”柳溪轻声问道。
沈将离皱紧眉头,“熟、悉。”说完,又嗅了几下。
净庵大雄宝殿前的空庭并不大,景岚走入空庭,四周环视了好几遍,并未发现什么奇怪之处,“沈姐姐你闻到什么了?”
沈将离一时也想不起来,这味道在哪里闻过。
空庭藏不了人,若真有故人,那便只能藏在大雄宝殿之中。
景岚掠至大雄宝殿前,一掌击开了殿门,黑黝黝的佛殿中骤然响起一声“嘶”,便有一条凶物张口朝着景岚咬来。
景岚往后避开,那凶物钻出了整个脑袋,颊边青鳞,额上顶角。这下不单是景岚想起来,柳溪与沈将离都想起来了,这凶物到底是什么。
往生寺下的那条青兽!
青兽原本还极是凶恶,却不想看清楚来人后,眸底的凶光瞬间消失,温柔地对着景岚吐了吐信子。
景岚面露喜色,“你怎么爬到南越州来了?”东浮州虽与南越州接壤,可走陆路有天堑,它肯定是越不过去的,多半只能走东海水路。
青兽彻底放松了警惕,从大殿之中钻了出来。
除了当初取箱子时破开的一条大口子伤痕外,它身上还有好些新挨的伤口,鳞片许多都是残片。
宋真还是头一次看见那么庞大的凶物,她不禁急道:“小心,它要吃你!”
“不、会。”沈将离相信万物有灵,她们救过它,它若不记得,怎会突然变得这般温顺?
青兽爬到了景岚身边,景岚倒不敢完全放松警惕,暗蕴了内息在掌中,若这凶物突然发难,她也好留一手,自保全身而退。
“嘶——”
青兽歪了脑袋,吐着信子蹭了蹭景岚的脚侧,立起脑袋,对着走近的沈将离与柳溪也吐了吐信子,看向宋真时,眸底又浮起了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