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收渔翁之利。
景岚第一想到的是积弱多年的朝廷,第二想到的大梁东北方三州那几窝打打杀杀的乱匪。
“幽幽此人本来是不该留的。”柳溪有些迟疑,“放虎归山,以后一定是个祸害。可若是现下杀了,我们又要多一路仇人。我那三妹妹还嚷着要给魏谏白报仇,修罗庭这几个月来在东海也折损了不少修罗卫,这梁子已经结下了。至于夜氏,我想就算许了皇后之位,他们也不见得愿意再与我们联手。”柳溪说着,摇了摇头,“结怨兴许还能解开,可一旦结仇,那可就难办了。”
东海景氏如今困守东海畔,事事被动,确实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添一桩血仇。
柳溪淡淡笑道:“我若有一日被人抓了,你也会来救我的,对不对?”
景岚皱紧眉心,“柳溪,好端端的你扯这些做什么?”
“阿岚,来这边。”柳溪牵着景岚来到了内舱的窗边——小窗只有脸盆大小,打开栓子,一推便开。
“外面有什么?”景岚疑声问道。
柳溪笑道:“阿岚你瞧瞧,有没有水鬼一直跟着我们?”
景岚头皮一麻,“你!”
柳溪温声道:“我家阿岚行事磊落,不会有真的鬼跟着。”说着,她给景岚递了个眼色,“幽幽我们必须得放,可也不能放得太轻松。蓬莱螺岛的族人最擅什么,我们便让他们用他们最擅长的本事把幽幽带走。”
景岚恍然。
幽幽若是堂而皇之的放了,夜氏一定以为幽幽与东海景氏联手了。既然少了帮手,夜氏定会再觅新的盟友,不管是选择修罗庭还是选择西山柳氏,那两个势力不论是谁都比幽幽难对付。
幽幽那人满嘴谎话,真与她结盟,还得防着她会不会突然反戈一击?与其收留这样一个烫手山芋,还不如先把当前局面稳住,暂时不杀的棋子,就先放回原来的地方。
那幕后人越是想他们结怨,那他们就越是不按那人的来。
只有跳出幕后人的杀伐规则,才能破局而出,反客为主。
一念及此,景岚只担心幽幽族民劫人时会不会伤了秦叔他们。
她小心翼翼地从窗口探出半个脑袋,往船侧的吃水处看了一眼——海水还是幽黑色,因为幽幽的哼唱,游来了好几头海豚,贴着船侧跟着海船往前游动。
景岚缩了回来,这才发现柳溪已经松了手,走到了内舱门前。
“你去哪里?”
“去做让阿岚安心的事。”
柳溪轻笑,话音一落,便打开了内舱舱门,离开了这里。
景岚哪里放心?
等柳溪的脚步走远后,便悄悄地跟了去。
“秦叔。”柳溪提刀走到了掌舵的秦叔身侧,往后瞧了一眼被绑在桅杆上哼唱的幽幽,便颇有兴致地瞧了一眼秦叔手中的船舵,“反正闲来无事,不若秦叔教教我如何掌舵吧?”
秦叔笑道:“好!”
幽幽骤然停下了哼唱,恨然瞪着柳溪。
没了御兽之音,游在最前面的白海豚高高跃起,落入水中之后,便再也没有浮上来。
柳溪故作严肃地道:“秦叔,带人去船尾瞧瞧,幽幽姑娘好像又不乖了。”略微一顿,又搁下了一句话,“把船锚扔下,万一幽幽姑娘悄悄召了鲸来,把咱们这海船一掀,那你我可就完了。”
“是!”秦叔点头,扬手一招呼,便带着甲板上的护卫往海船船尾去了。
柳溪走向了幽幽,沉声提醒,“你最好别耍花样。”说着,故意绕到幽幽身后,仔细检视了一遍绑着幽幽的牛筋绳。
幽幽咬牙道:“柳溪,你再这样子,你我可是没办法合作的!”
“噌!”
惊月骤然出鞘,抵在了幽幽颈边,悄悄地在牛筋绳上划出了一个小口子,挑衅道:“你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幽幽只能狠狠瞪她几眼,“我突然后悔救了你。”
柳溪用刀锋在幽幽颈边拍了几下,缓缓收起了惊月,“你救我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么?”
幽幽没有立即回答。
可即便是幽幽没有回答,柳溪也猜到答案了。
“你是个聪明人,日后是想继续做他人棋子,还是做执棋之人,好好掂量吧。”柳溪话中有话地提醒她,背过了身去,凛声道:“船下的朋友,别躲躲藏藏的了,出来吧!”
幽幽大惊,没想到柳溪竟知道她的族人就在附近。
柳溪凉凉轻笑,“这些个水鬼,你说我是杀呢,还是不杀?”她侧脸用余光瞥了一眼幽幽,“幽幽姑娘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幽幽急声道:“我立即让他们走!”
“现下我闲得无趣,练练刀也好。”柳溪挑衅地笑了笑,只听船下响起十余声破水之声,便有十余名穿着蓝衣的汉子翻上了甲板。
“都回去,你们都不是柳溪的对手!快走!”幽幽着急大呼,下意识地强运内息冲着麻穴。
舱中的景岚看见这一幕,刚欲出去帮柳溪,却见柳溪回眸一笑,略微摇了下头。
“阿岚,今日我教你一套刀法,看好了!”柳溪冲着景岚笑笑,惊月出鞘,却故意将刀背朝外,迎向了甲板上的那十余名汉子。
“保护大少夫人!”听见甲板上出现了动静,秦叔带着护卫快速折返。
景岚伸臂拦住了秦叔,“嫂嫂要教我刀法,别坏了嫂嫂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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