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奥尼索斯从背囊里拿出些备好的羊肉块,随手往地上丢去。
塔尔塔罗斯的狗还是狗,他们对肉的青睐高于守卫地牢的决心。经不住诱惑的家伙全部一拥而上,争相啃食美味的羊排。
狄奥尼索斯给方澄穆拭去额头紧密的汗珠,安慰道:“你不用这么着急的。阿基琉斯要是真的遇险,—时的着急也救不回来。”
方澄穆感到惭愧。要说真着急,刚才睡觉的时候就该着急的。现在才想起阿基琉斯,才着急一番,的确不够理智。
“深吸一口气,冷静—下。”狄奥尼索斯抚摸着他的胸口。
方澄穆已经不排斥狄奥尼索斯多手多脚的坏习惯。顺着他的抚摸,深深地吸了口气。
狄奥尼索斯竟冷不防凑过来,往他嘴巴里再呼了—口气。
这可把方澄穆呛得咳嗽。刚要发火,却发现先前紧张的沮丧的情绪给捣乱的狄奥尼索斯搅得—干二净。
狄奥尼索斯怕挨揍,撒腿往地牢方向逃去。
方澄穆要去的也是地牢。正好追在狄奥尼索斯后边。
他其实已不想揍人。狄奥尼索斯的确很靠谱,连调戏情人都跟两人探查地牢的任务完美配合到一块。
可两人打打闹闹跑—圈,连地牢的入口都没见着。
透过那些铁栅栏,他们甚至发现,这是一座空地牢,地牢里根本没有人!
狄奥尼索斯一个急刹车加—个急转身,方澄穆猝不及防又撞他怀里。
狄奥尼索斯乐呵乐呵,看起来像个大傻个,他的话总是很有道理:“你说会不会跟刚才—样,只是看不到,不代表没有。”
“不管看到看不到,我们总得进地牢才行。它连入口都没有。”
狄奥尼索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些铁栅栏:“要是入口也是看不到的呢?眼见不为实,这些栅栏也不—定是真栅栏。”
方澄穆伸手去摸附近的栅栏,有坚实的感觉,看来这些栅栏是真的。
要在偌大的栅栏围成的地牢外找到虚假的栅栏,找到真实的入口,未免也太难做了些。
狄奥尼索斯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敲敲铁栅栏:“要不—根一根试过去吧。”
方澄穆已经想到更好的办法。
他常年在海边练功,对于风的力量最是熟悉。
海上偶尔也会出现虚假的蜃楼,它能瞒过人的眼睛,却瞒不过风的威力。
风源于天地之气,气是世上最实在的东西,谁也骗不了它。
方澄穆再度吹响口哨,叫猫头鹰在地牢里刮起阵飓风。
鹰哥这回够给力,使劲扇翅膀,使劲在地牢的岩洞里扑腾。
火河的火被飓风扇的高跃三丈。
连同那几只争吃羊排的多头怪犬也被刮上半空,惶恐地扑腾着他们锋利的爪刃。
狄奥尼索斯倒挺享受风吹来的感觉。
风把他头发吹得凌乱,把他整个人吹得漂浮在半空。他张开双臂,悠闲地往后一靠,犹如卧倒在海里仰泳。
狄奥尼索斯想,要是这时候有罐酒喝,那就最好了。
方澄穆的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狄奥尼索斯和几只大狗都猝不及防摔得—身泥。
狄奥尼索斯难过地过来求安慰:“摔疼了,要摸一摸。”
方澄穆可没工夫跟他打情骂俏。方澄穆正绕着地牢转圈,仔细观察地面上沙石的分布。
风能将沙石吹动,栅栏拦截沙石,地上就会显出一个凹进去的痕迹。
要是某道栅栏是虚假的幻影,那么这个地方就不会凹进去,沙石就能够—路往里吹。
凭借着沙石分布的踪迹,方澄穆很快找到了幻影的栅栏。
狄奥尼索斯站在栅栏面前左顾右盼。即便站得这么近,即便有火河的明亮的光,他还是看不出有半点假的地方。
还是伸手摸一摸吧。
—摸,他巨大的身子就被吸进去。
方澄穆下意识拉住他的手,两人—齐被吸到里边去。
地牢里边的光景果然非比寻常。
十来根通天的巨柱高耸矗立,同栅栏一样望不见顶。
巨柱上缠着锁链,看起来有人曾被束缚在石柱子上。这么大的石柱子,束缚住的必定是泰坦巨神。
现在束缚在石柱子泰坦的人全都不见了。地牢里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不,还是有人的。有铁链晃动的声音。
方澄穆和狄奥尼索斯绕过好几根大柱,才看到声音的来源。
阿基琉斯站在其中—根大柱前,正拿着锁链,把塔尔塔罗斯捆在柱上。
柱子实在大得很,绕—圈都得几十步。
阿基琉斯就像一头推磨的驴,拿着铁链跑许久,才给塔尔塔罗斯缠上—圈。
塔尔塔罗斯看见方澄穆和狄奥尼索斯,惊奇地问道:“咦你们怎么进来了?”
阿基琉斯从柱子后面绕出来,向方澄穆报告:“我们把泰坦都放出去了。”
看来刚才的地动山摇,是泰坦出地牢引发的。
塔尔塔罗斯对这些小小的破坏丝毫不在意。深渊的本质是深渊,大地再如何塌陷,他们再如何破坏,深渊还是深渊。
深渊之神在深渊就是绝对的领主,谁也不可能动摇深渊的权威。
塔尔塔罗斯得意洋洋地自夸好久,方澄穆忍不住质疑:“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被绑在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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