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搜救专家推测可能是车坠崖过程中剧烈的撞击把人甩出来后,落入了河中随河水飘走了。无论是哪种可能,大家未曾说出口的推测是,在那种情况下,种种迹象表明,几乎没有生还可能,夏旅思已经牺牲了。
裴音郗则成了所有人最牵挂的变数。她一直昏迷,期间数次危殆,向汝乔和虞家人几乎每天都有人守在她身边,知情人都觉得她随时会撑不下去。但是水柳一直坚信她一定很快会醒过来,因为虞言卿说过手术很成功。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裴音郗不知道外界的风云变幻,也不知道因为她和虞言卿而搅起的满城风雨,她昏迷了一个月。脸色苍白,身体消瘦,但万幸的是身体各项指标都回复得良好,受伤的大脑经过数次精密的检查,医生也一致给出了恢复极佳、预后极好的结论。
但是裴音郗还没醒。水柳从一日看一回,到一日看三回期盼她醒来,可裴音郗像是在逃避某种现实一样,安睡不醒。医生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好推测说,如果裴音郗长时间不醒来,也许会变成植物状态,就是俗称的植物人。水柳受不了这种煎熬,终于在这天忍不住哭了。
水柳哭着握住裴音郗的手说:“你一定会好的。虞医生说过你很幸运,创伤不严重。而且虞医生说了,你的手术很成功,你是虞医生用尽全力换回来的,快点醒啊。”
瑶瑶一边扁嘴,一边努力地安慰水柳:“姑姑,你别哭。妈妈一定会好的,你看她每天都在努力的睡觉长好伤口,她的头发也很努力的长长。”
水柳哭着笑了,伸手揽住瑶瑶小小软软的身体,独特的小萝莉的香味让人安心,仿佛她那美丽绝伦的母亲还在悉心地在照顾她,让她的每一个点滴都那么精致漂亮。
“嗯,小瑶瑶说得对,姑姑不能哭,你妈妈很勇敢。你不知道她那天晚上打坏人有多厉害,一个人站在哪,所有坏人都不敢出来!”水柳哭笑说。
“嗯,所以妈妈,你要快点好起来,等妈咪去撒哈拉大沙漠里面救完那么多那么多的小朋友以后,你就可以和妈咪和我一起带着我的小黄毛鸡散步了。妈妈,醒来,妈妈醒来。”瑶瑶趴在裴音郗的耳边奶声奶气地叫她。
除了水柳,向汝乔和水柳的妈妈应星虹站在旁边,都快要为瑶瑶的话萌化了心,也疼碎了心。众人没有告诉瑶瑶实话,只告诉她虞言卿接到紧急秘密任务,去撒哈拉大沙漠帮助那些没有水喝而生病的小朋友去了。
因为虞言卿离家是见怪不怪的事情,瑶瑶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自己美丽的母亲突然离家然后过好久才回来的节奏,于是瑶瑶并没有多起疑,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孩子的懵懂无知,孩子的满怀期待等着妈咪归来,让人欣慰,却也更让人心疼。在场的三个大人眼眶都红了。
瑶瑶的呼唤好像起了作用,唤醒了裴音郗心底强烈的母性。瑶瑶趴在她耳边不停说话,裴音郗的眼皮颤动了一下,再颤动了一下——
“她,她好像醒了!”应星虹最先发现裴音郗的眼睛挣开一条缝。
“天!裴音郗——呜呜,裴音郗……”水柳握住她的手摇晃。
瑶瑶趴到她眼前,笑容灿烂:“妈妈!”
裴音郗的喉咙里发出干哑的声音。咯咯地说不出话来。
向汝乔按了铃叫护士,然后马上转身打电话,把为裴音郗做治疗的整个专家团队全部叫过来。
“妈妈,妈妈!”瑶瑶继续喊她。
可是裴音郗似乎急得满头是汗,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然后非常勉强地吐出两个字:“言卿……”
水柳赶紧笑着转移话题:“裴音郗,太好了,欢迎你回来。你看这是瑶瑶,我是水柳,你还记得我们吗,我们都很想你。”
可是裴音郗似乎没在意水柳说什么,甚至不去看瑶瑶,她挣扎着想起来,嘴里只是念着两个字:“言卿……”
医疗团队接到指令火速赶到病房来。裴音郗的情绪有点激动,医生为她注射了镇静药物以后,给她安排了各种严密的检查。这种检查包括身体功能上的,还有大脑功能上的。
检查一直持续了两天,这两天中,裴音郗嘴里始终只有两个字“言卿”。等到向汝乔和水柳坐下来听医疗团队的结论的时候。向汝乔睁大了眼睛:“失语症?这是什么鬼!”
医疗团队的脑科医生说道:“这是大脑皮层受到严重外伤时容易出现的功能障碍。裴总醒来以后,除了“言卿”两个字以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我们开始以为她是无意识的,后来发现,其实她的意思一直是再说,她要见虞医生。只不过她已经无法正常说出来,连我们试图让她写下来,她也只能把大致的文字写出来,顺序却不能按照正常的顺序排列。于是我们判断,她脑子里逻辑思维正常,但是无法说出来,符合失语症的症状。”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她像是失忆了似的,她连女儿都记不清楚了。”向汝乔捏着额头,眉毛皱起来。
“记忆混乱或者部分失忆也是有可能的,暂时不好评估这种影响会持续多久,也许过几天她完全回过神来就会慢慢记起来,也或许很难恢复以前的记忆。但是她至少还记得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情,比如她不停地找虞医生。”医生说。
水柳默默流下泪来。裴音郗一定还记得在港口面对塞耶年时虞医生那生死一刻的事情。她或许忘记了别的事情,但她始终记得虞言卿,她或许失去了语言,但是她始终喊着虞言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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