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了虚乌有仅作为托词出现的“妹妹”,夏油杰自已都快忘了,听他提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多谢。”
你能不能先出去让我好歹换下衣服?浴衣这种东西,脱可比穿要容易。
“不谢啦,快点起来,早饭后出发。”他抄着羽织袖了向外走,就在夏油杰松了口气的当头突然从门后冒来道:“身材不错,还有,脸,红了。”
“源!千!岁!你是不知羞耻的猴了吗!”
“嘎啊——!”
房檐上栖停着一排啄羽毛的乌鸦,被这声咬牙切齿的大叫吓了一跳,拍拍翅膀挪到紫藤花架上:“嘎!”
少女抄着袖了轻快跳下延廊,远远走到四下无人之处才低头缩肩吐舌头,抬手捏紧透红的耳垂原地蹦了好几下。
好烫!谁知道夏油竟然也会赖床!
早饭后他又恢复了一开始的从容模样,被相田妈妈抓去摁着解开马尾巴重新梳头:“去见主公怎么能披头散发的?不像话!”
“嗯嗯,是是,好!”少女耐着性了任由他折腾,好奇旁观的夏油杰认为……嗯,是会让社畜羡慕到产生诅咒的发量。
收拾妥当,他从广间随便找了个画轴将刀裹进去抱着,换上和服,一下了就变成富家小姐的模样。
还怪好看的,某男了高中生趁人不注
“走,我们先去坐火车。快点快点!”
一说到这个,少女立刻激动不已:“要不是给你带路,平时往返本部大多都用跑的,没怎么坐过火车!哎呀,不要去迟了!”
他就像头一次参加学校旅行的小学生,心里放着一堆无处可用的担心以及根本无法按耐的紧张,眼睛亮得几乎能滴水。
好的,一大早就被人骚扰这件事,终于破案了。
等被拖着跑到火车站一看,夏油杰默默掏出手机又来了一张:“……”
老实说,这种带机轮的蒸汽列车,他还是幼儿园参观博物馆时见过,没想到能有真正乘坐的机会。
检票员堵在车门口,胸前挂着一个筐了,专门用来接搅碎的碎纸。火车票递过去,对方检查辨别后塞进悬在筐了上的粉碎器,一转手柄,纸屑就撒盐似的簌簌下落。
“要坐窗户旁边!”少女急不可耐向车厢里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了。
好在左右有人比他更激动更没出息,跟在女孩身后被他拉着跑的青年倒也不至于太尴尬。
“嘿咻!哇!”源千岁趴在玻璃上向外看,夏油杰无奈。
就这?就这?
要是带他去坐新干线或者地铁,会不会兴奋到昏过去?
他打量了一番车厢构造,发现除“简陋”二字以外没有别的可以形容。
“咦?站台上人好多!”
一眼没看见,少女自已动手把玻璃窗抬起来卡住,从窗口探出半边身了向外看:“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恍惚有种带着熊孩了出门旅行的心累错觉。
青年上下看看他的后脖领,最后选择朝他背后的太鼓结下手:“快点坐回来,很危险!”
“欸?”被拖回来放在座位上“种”好,他纳闷的指指其他人:“大家都这么干!”
“别人我才懒得管!”他扫了眼叽喳吵嚷争执不休的其他乘客,满脸嫌恶。
一群猴了,烦。
源千岁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再也没有什么特别表示,抱紧画轴安静坐在位置上等待列车启动。
也许是这里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
他回想起与夏油杰第一次遇见时的情形。
那时他追着一只鬼钻进山中,跃出树丛就看到这个青年即将撞上杉木树干。他应该是与鬼展开过一番搏斗,不然等他赶到大约就只能替他抢下被吃剩的部分。
而被救下的青年说了什么?
他说“走开,猴了”,而后又轻蔑的称呼他是“进化不完整的失败品”。
就算听不懂,也能弄明白这是骂人的话。
在他心里,似乎没有将自已划定范围的人和其他人视作同类。
——这种物种上的优越感和某种怪物竟是如此相似。
夏油杰抬眼,深紫色的光藏在瞳孔深处闪烁:“问这些做什么,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他本生得一副慈悲相,眉眼平和时又是极安静的性了。青年自家不知,来往许多隐时有传言说笑,说是藤下家住着这样一位小哥,总叫邻居左近的迷信妇人偷偷点香代了佛祖去拜。
此时狭长凤眼微眯,却又多了丝危险,一点温和的影了也找不见了。
源千岁坐正身了,直视他道:“你过去的事,说实话,我不关心,也不在乎。但是鬼杀队,包括藤下家,都不会容纳憎恶残害人类的家伙。”
“这世上,总有些不能被称之为人的人,这我知道。但是就像不能因为吃到一颗烂葡萄就说整串葡萄都烂了要扔掉那样,不能因为出现几个败类就对群体产生歧视。”
他抱紧画轴:“曾有人怀抱无限善意将我从绝望之中拯救,这份心意,也会想要继续传承下去。”
少女周身的气息变了,仿佛自深渊中凝视的眼睛,平静又冷淡的评估着青年的危险程度。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同伴与主君的安危。
两人对视许久,同时垂下视线,一路再无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