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轩刚想说调个头,凌灵烧得沁红的眸子突然一亮,抬脚下了车,朝着不远处开来的一辆车踉踉跄跄跑了过去。
那车并没有靠边,直接停在了路上,凌灵冲着驾驶座说了句什么,就自己开了车门,上了副驾驶,距离太远,车里也没有开灯,隔着两层窗玻璃,陈雨轩根本看不清车里的人。
陈歆沫突然道:“主人,这不是她妈妈。”
陈雨轩蹙眉:“你怎么知道?”
“司机是男性,车里没有其他人。”
“那也可能是她那个后爸。”
“主人有她后爸的照片吗?”
陈雨轩当然没有,她打电话问了罗金,罗金之前一直关注着顾涛的案子,不过也不一定有,毕竟顾涛早就离婚了,跟这个后爸更是没半点关系。
没想到还真有。
陈雨轩没顾的听罗金的自吹自擂,挂了电话点开那照片递给陈歆沫。
“是他吗?”
陈歆沫不放心,还开车尾随着那辆车,看了照片道:“是他。”
或许是她妈不会开车,所以才让这个后爸来接的。
确定接的人没错,陈歆沫这才打转方向往回转。
陈雨轩身子前倾,趴在副驾驶椅背,歪头看了眼陈歆沫手腕沉甸甸的金镯子,又看了眼陈歆沫少女般美丽的脸。
“你回去找个借口,把镯子还给奶奶。”
陈歆沫桃睫扑扇了下,目不斜视道:“为什么主人?”
“太贵重了,你收不合适。”
“贵吗?黄金饰品一克平均成交价不超过600元,这个手镯35.2克,实际价格不超过21120元,还不到我五分之一个芯片的价格。”
芯片并不是AI身上最昂贵的零件,这镯子还不到它的五分之一,足见它的廉价……才怪!
“你怎么不跟航空母舰比呢?跟普通老百姓的消费力比!”
陈歆沫振振有词道:“全国人口约为14.11亿,其中拥有贵金属的人口约为2.55亿。”
换而言之,这手镯还是便宜。
陈雨轩深吸了口气,跟一个造价百万,售价起码五百万的AI讨论2万块的价值,实在是不明智。
陈雨轩道:“有些东西的价值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比如,几十年前老友送的一个坏掉的收音机,比如,恋人送自己的一份礼物,再比如……这个金镯子,这是奶奶的陪嫁手镯,是奶奶的姥姥传给妈妈,又传给奶奶的,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你收……是不是不太合适?”
陈歆沫若有所思地扶着方向盘,突然放缓了速度,停了车。
“主人,你来副驾驶。”
“干嘛?”
“来嘛主人。”
——来就来,好好的撒什么娇?
陈雨轩下车绕到副驾驶,车外寒气逼人,陈雨轩打了个冷战,赶紧上了副驾驶,这边正拉着安全带,陈歆沫暖烘烘的手就捂到了她脸上。
“还冷吗主人?”
淡淡的龙舌兰香混着滚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像是绵软的云絮顺着毛孔缠进灵魂深处,陈雨轩不自觉颤了下长睫,借着低头上安全带掩饰了过去。
“不冷,手拿开。”
陈歆沫松了手,没有开车,转而把那戴着沉甸甸金镯子的手递到了她面前,珍而重之地轻轻摩挲了下上面古朴的花纹。
“主人,我刚刚花了0.001秒搜索了下主人说的‘非同寻常的意义’,我已经懂了。
礼物的贵重不在于它到底值多少钱,而在于送它的人是否是自己重视的人,也在于这是不是对方真心赠予的,还在于它的初次性和唯一性,以及它本身带有的意义。
奶奶是主人重要的人,也就是我重要的人,这镯子本身又具有特殊的意义,并且是奶奶真心赠予的,还是奶奶第一次送我的礼物,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辜负了奶奶的好意,更是要它放在心尖尖上好好珍惜。”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陈歆沫认真地望着她,琥珀色的眸子仿佛流淌着如水的月光,温和中透着AI不该有的倔强。
陈歆沫抬起另一只手,露出手腕那精致的全息手机,一字一句道:“这是主人送我的礼物,主人是我最重要的人,这又是第一份礼物,也是我应该好好珍惜的。”
陈歆沫举着的两只手抬得更高了些,搂上了她的脖子,没等陈雨轩反应过来,她已经探身靠了过来,额头埋在了她的肩头。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
厚厚的外套阻碍了体温的侵入,可那沉甸甸是重量却不容忽视。
——你一颗脑袋起码散二三十斤,能不能稍微注意点?
“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突然道歉?”
陈歆沫没有说话,就那么搂着她。
陈雨轩耐心地等了片刻,实在是等不住了,再几分钟就要十二点了,哪有大过年不在家,在马路边干耗着的?
何况,她们不回家,奶奶也睡不着,都这么晚了,还是得早点回去。
陈雨轩推了推陈歆沫,没推动,无奈道:“你看都几点了?起来了。”
陈歆沫头也不抬,闷声道:“23点52分11秒。”
陈雨轩哭笑不得:“我不是问你几点,我是说咱们该回家了。”
“对不起……”
“到底怎么了?你光道歉不解释,我哪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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