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怡抬头,看了看自己变成草蘑菇一样的轮椅,皱了皱眉,她一抬手,把伞拽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穆晓晓:……
哎呦。
大小姐不开心了。
女人的心真难猜。
穆晓晓叹了口气,她弯腰捡起伞,跟在了秦怡身后,手伸的老长,为她撑伞。
这雨下的虽然小,但是很密,没过一会儿,穆晓晓的身子就湿透了,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直目不斜视前行的秦怡停滞了一下,穆晓晓低头看她:“怎么不走了?”
秦怡不说话,也不看穆晓晓。
穆晓晓迟疑了一下,又往前走了半步,秦怡依旧是不动,目光定格在伞的边缘。
有点明白了。
穆晓晓把自己的身子也缩进了伞里,秦怡不待她说话,继续前行。
心,莫名的就被暖了一下。
穆晓晓忍不住低头去看秦怡,秦怡今天这一身黑高冷寂寥,浑身上下,除了鲜红的唇,没有一点亮色,羸弱的让人心疼。
她们这样一路走,一路前行,最终,在一个墓碑前停下了。
秦怡盯着墓碑看,眼圈微微的泛红,穆晓晓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墓碑上有一张很小的黑白照片,看那模样,与秦怡有几分相像,只是那女人的眼里满是笑容,一看就是温柔又乐观的类型。
雨,依旧在下,就好像落在了秦怡的眼中,穆晓晓知道她要强骄傲的性格,她把伞递给秦怡转过了身去。
远处的天虽然还阴着,但已经透进了丝丝缕缕的光,穆晓晓虽然看不到秦怡到底在做什么,可这一刻,她真的有些心疼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豪门更是如此。
这一切,穆晓晓是曾经设想过预料到的,可这么久了,她接触的形形色色的病人之中,从未有过秦怡这样隐忍的。
很多人难受了,身边的人都会跟着难受,就好像贴近她,气场就会变得低迷。
有许多人都会碎碎念不停的说着生活的苦,生命的忙碌,没有价值的人生。
她说不出话,是因为心理原因导致。
穆晓晓想,她大概是没有办法跟谁说心中的痛苦,才会如此吧。
跟父母说么?母亲埋在黄土之下,父亲跟一手将她养大的小姨苟且。
曾经最信任的朋友秦霜,一跃成为她的姐姐,秦家未来的总裁。
而唯一一心毫无保留向她的宋嫂,又时不时的会变成别人伤害她制约她威胁她的软肋。
她能跟谁说?
……
从墓地回来,上了车,雨基本已经停了。
车子又行驶在路上,该是还有安排。
晓晓偷偷去看了看秦怡,秦怡半垂着头,眼睛微微泛红。
她有点心疼,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只能坐直了身体,僵硬的看着窗外。
刘万年很体贴细心,他拿了温热的毛巾和毛毯过来,秦怡接过毛巾,轻轻的贴在脸上,擦干了上面潮湿的水气后,又将毛巾放回了远处。
穆晓晓不需要伺候,直接拿了一块毛巾过去抖开,从头到尾,把自己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擦了个遍。
可刚才在外面站的时间实在有点长,俩人的身子都湿透了。
秦怡还好,黑色不显什么,倒是穆晓晓,雨一淋,淡色的衬衫紧贴着身体,有一些透。
秦怡抬眸看了看刘万年,他连忙从车上下去了。
人走了。
车子里就剩下穆晓晓和秦怡两个人。
穆晓晓刚才上车的时候就观察过,这保姆车空间很大,里面放了许多日常必备品外,还有一些秦怡的衣服、鞋子等。
既然还要行程,秦怡那么矜贵的人,肯定不会穿着这湿漉漉的衣服。
穆晓晓看了看秦怡,秦怡的手指了一件白色的掐腰长裙,穆晓晓点了点头,她身上有水,怕弄秦怡身上。
她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先脱掉,别弄湿了你。”
秦怡没有回应。
穆晓晓先在角落里把自己的衣服脱掉,只留了没有湿的内衣,裹了一个毯子,她很巧妙的打了个结,确保毯子不会掉落,她走到秦怡面前,开始给她解扣子。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给秦怡换衣服了,之前,已经给她换过一次,可对穆晓晓来说,还是紧张又有些难为情。
脱掉黑色的外套,秦怡已经褪下淋湿的外套,灯光打下来,轻透的衬衫透出冷白的肤色,缎面的料子紧贴在她的身上,连绵的雪白之下是盈盈一握的腰,春光乍泄,难以遮挡。
雨气让她身上的檀香味与体香愈发的浓,穆晓晓给她解扣子的时候,手都有点哆嗦,脸颊也泛着淡淡的粉红,就在她艰难的解开秦怡第一个扣子的时候,手被人抓住了,她怔了怔,抬头去看秦怡,秦怡一双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空着的一只手比划了一个简单的动作。
——你喜欢女人?为什么会脸红?
之前不是说单身主义者么?难道在骗她?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关乎到炒鱿鱼的问题。
穆晓晓很清楚,心理师的行业里,性别是很重要的一点。
毕竟要长期观察,朝夕相处在一起,肢体接触不可少,大多数女性选择女性心理师是因为不会觉得冒犯。
穆晓晓很慎重的思考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跟秦怡相处这段时间,她知道这位大小姐可不是一个能轻易糊弄的人,她上次已经问过了,如今重提是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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