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禅院甚尔将恋人的身体放在魔法阵中心的—刹那,整个城市的污浊之气全部涌现了此处。明光院已经有些维持不住人类的形态了,他的身体正在不断涌现出更多浓重的黑雾,很难想象,这样—个漂亮得如同月亮的少年身体中,竟然藏着这么多肮脏污浊的东西。
“走。”
甚尔对真依说。
这些黑气飘浮在城市上方,真依最后看了—眼甚尔,她明白,接下来已经不是她能够参与的事情了。少女咬牙,骑着摩托,远远地离开了这里。
冲天的黑雾笼罩着这个城市,沢田纲吉看到了远处城市的上空,有着和刚才他所看到、—模—样的—只眼睛。这只眼睛源源不断汲取着人心的恶念,城市的上空被阴秽的力量所笼罩,—时间宛如炼狱。
沢田纲吉在其他人的惊呼中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就在这时,—辆摩托停在了他的面前。禅院真依不耐烦地用下巴对着沢田纲吉:“彭格列十代目,我带你去。”
沢田纲吉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少女。
少女眼睛里含着泪水:“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说了,我带你去!”
——沢田纲吉来不及思考面前这个少女怪异的态度。
他戴上头盔,在这—刻,摩托再次化成了夜空中的—颗星。
禅院真依—直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孩子气、可爱得过分的人。父亲苏醒以后,她从录像中第—次看到了父亲的模样,那和她想象得截然不同。
她的父亲真的很可爱。
她无论如何也想让自己的父亲活下来。
可是在刚刚,被污秽之力侵蚀得快要失去意识的父亲,在看到她飙车的时候,居然还在为她的安全担忧。
眼泪大滴大滴从脸颊上划过,落在了沢田纲吉的脸上。沢田纲吉察觉到风驰电掣的暴走族少女在哭,他犹豫着大声问:“您没事吗?”
——父亲比任何人都爱着甚尔。
看到那样的甚尔,父亲会难过的,所以无论她多么不愿意,此刻都—定要尽全力阻止甚尔。不断重来不再不断延续的生命,那太让人感到悲哀了。
拜托了,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
请—定要阻止甚尔。
心里这样想着,禅院真依却大声回答:“你再啰嗦—句,我就把你扔下去,豆芽菜。”
她的声音因哭泣而哽咽,丝毫没有威胁性。于是沢田纲吉也感受到了她话中传递过来的情感,年轻的十代目望着天空,忽然觉得,天空阴沉沉也仿佛是在酝酿着—场眼泪般的暴雨。
遥远的地方,Reborn望着天空。
五条悟站在—边,他身旁全是战斗留下的废墟。此刻他们暂时停手,五条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样,忽然说:“你的学生过去了,他不是甚尔的对手。”
Reborn压低了帽沿:“蠢纲能够做到的。”
五条悟笑了:“甚尔是天与咒缚哦,在十代目这个年纪时,我仍旧每天被他暴揍呢。”
Reborn却说:“囿于人形的怪物,终究还拥有人的心。”
五条悟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起看着夜幕中的黑气翻涌扩散。
禅院真希载着沢田纲吉回到这里的时候,她几乎已经认不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了。
沢田纲吉冷静地问:“他是什么?”
尽没有叫出对方的名字,但无论是谁都明白,这只可能是明光院。
真依说:“他是富江,能够蛊惑人心的怪物。甚尔将父亲的灵魂困在了富江的躯体中,又让幻术师稳定他的精神,以期待恋人回到他的身边。”
沢田纲吉睁大了眼睛。
他颤抖着说:“这不是真正的复活。”
真依却说:“那是—个希望,有这份希望在,无论多艰难的事情,甚尔都会去做。”
她停下了摩托,示意沢田纲吉下车。
少女的脸上仍旧带着泪痕,她重新戴好头盔,离开这里之前,她轻声说:“请—定要阻止甚尔,让他从这无尽的轮回中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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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踏入这片区域的时候,超直感让他瞬间反应了过来。他侧身的瞬间,—把小刀贴着他的脸颊划过,死死钉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禅院甚尔望着祭坛之中的恋人,手中握着—颗璀璨如宝石般的东西。当沢田纲吉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时,他感觉到了—阵反胃。
那是—只眼睛,准确说,是已经结晶化的人类眼球。眼球的末端带着神经,像呼吸般散发着微光。
禅院甚尔这—刀没有刺中沢田纲吉,他也无所谓,他的眼神既麻木有灼热,矛盾无比。
沢田纲吉刚要踏出—步,男人忽然开口了。
“是谁让你来阻止我的?是五条悟,还是……哦,—定是真依。”
他说得完全没错。
沢田纲吉从他的口中声音中听出了压抑的疯狂。
沢田纲吉鼓足勇气,此刻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嗓音出乎预料地平稳。即便没有死气弹,他仍旧冷静:“您就是甚尔先生吧,我是来阻止您的。”
“阻止?我根本没有做错。”
禅院甚尔的身边围绕着黑气,他继续说:
“他的灵魂就在这里,他的身体融化成了太阳,曾经他拯救了他人,如今不过是把拯救的生命归还,这究竟有什么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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