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院自觉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他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实在不太够,于是他厚着脸皮与面前的男人十指相扣,甚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他也扣紧了那只手。
于是这样平凡的夜晚也有了非比寻常的意义。
明光院不知道这是能够算作约会,可是在他内心深处,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期待今夜能够变得更加漫长一些。他被甚尔牵着,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个问题:“甚尔,我们以前认识吗?”
牵着他的那只手好像僵硬了一会儿,明光院被他弄痛了,他小声痛呼了一声,这才终于唤回了男人的意识。禅院甚尔不想说谎,他犹豫了很久,最后给出的也只不过是最简单的回答:“嗯。”
明光院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完全意识不到这个答案代表了什么,他只是向往地说:“那一定是和我一样,你也在梦里见过我。”
提起这个,禅院甚尔能想到的只有自己这些年不断重复的那个梦。他的恋人满脸是血,哭着叫他名字。这个样子的恋人他梦到了千百遍。
禅院甚尔仍旧不告诉他这些事,他只是郑重道:“是。”
他简短的回答没有让明光院睁大了眼睛。
明光院下意识说出口了:“在梦里……你也像刚才那样亲我了吗?”
他那双眼睛里就只剩下了满溢的爱慕和期待。他这张脸太过漂亮了,只要稍稍带上一些“幸福”的微小情绪,整个人就会如同沐浴在春日的花朵中一样。
他小声说:“我昨天……也梦到这个了。”
在这一刻,那些梦魇烟消云散。
禅院甚尔笑着说:“你也能给我一个这样的梦吗?在这里。”
明光院难为情地想,这可真是个难以拒绝的请求。
过了很久,唇色艳丽的少年跟着甚尔去了咖啡店。
咖啡店的店员正在打瞌睡,这个点的客人的非常少。原本客人就不多的咖啡店此刻好像只剩灯光陪伴了。咖啡店座位之间用稀疏的绿植隔断,明光院本来以为今天的客人就只有他和甚尔,却没想到,走进咖啡店之后,角落里坐着三个人。
看到他走进来了,少年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掩饰般低下头,假装在喝咖啡。他才刚喝了一口杯子里的东西,就被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
旁边浓妆艳抹的少女嫌弃道:“你是小孩子吗?”
没等少年说点什么,另外一位少女已经把手帕递到了他面前。少年接过手帕擦嘴的间隙,他又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明光院一眼,这次他正巧和明光院的视线对上了。
他看到明光院和甚尔交握的手,又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高马尾少女担忧道:“惠,你没事吧?”
惠咳嗽着低声说了句:“我去洗手间。”
明光院收回了视线,他想了想,对咖啡店的店员说:“他喝的是什么?”
“冰美式。”
明光院若有所思道:“那我喝点别的吧,那个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好喝的样子……”
浓妆艳抹的少女没忍住笑了出来:“噗。我去洗手间补妆,真希,你头发散了哦,跟我一起去洗手间吧,我帮你整理头发。”
留在这里看混账老爸谈恋爱,除非她活腻了。
不过——
父亲真的比视频里的还要可爱呢。
这三个人离开之后,咖啡店重新恢复了平静。在甚尔单方面的强求下,明光院获得了一杯热牛奶。甚尔原本是想喝点别的,但明光院气鼓鼓地看着他时,他也没办法了,只能和他一起喝牛奶。
皮糙肉厚的天与暴君几口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给明光院展示自己已经空荡荡的杯子:“我喝完了。”
明光院强调:“甚尔你一看就是没有好好休息的类型,晚上喝咖啡的话,又不知道要熬夜到几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去喝了一口牛奶。
甚尔来不及阻止他。
明光院毫无所觉。
滚烫的液体进入口腔的时候,明光院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烫——
他委屈地放下杯子,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甚尔几口就能喝完,并且面不改色的牛奶,居然会有这么高的温度。
他可怜兮兮地吐出一截舌尖。
他亲吻过后的嘴唇仍旧红润,被烫伤的舌尖泛红。明光院毫无自知地引诱着面前的人,却又不谙世事般用软绵绵的声音诉苦。
他说话因舌头受伤而显得含混不清,是暧昧不清的腔调:“一定烫伤了,甚尔、甚尔,好痛啊。”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忽然回忆起了许多年前的夜晚。那一夜里的恋人也如同现在这样,软软地叫着他的名字,语气相似,只是腔调更加粘稠。
他被回忆蛊惑,忽然伸手,用指尖蹭过了恋人的舌尖。
明光院只觉得战栗的触感遍布全身,对方带着茧的手干燥而粗糙,烫伤之后的舌尖异常敏感,他被这细微的痛楚弄得更加难受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甚尔的声音。
他想了一会儿:“的确受伤了。不过舌头这种地方也能涂抹药膏吗?”
明光院委屈极了:“可是,真的好痛哦。”
他眼睛里还有水光,声音柔软又带着几分眷恋。
禅院甚尔没办法了,他只能妥协:“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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