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心再一次想起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眼里波光一荡,又很快消弭。
她抿了抿嘴唇,然后面不改色地把体温计放到合适的位置。她怕向云无意识地乱动,把体温计挣脱,导致测量不准,所以就守在床边,拎着体温计的另一端,计时等待。
在等体温计定温的这段时间里,林栀心总算能有闲心看一眼向云卧室里的陈设,她目光一扫,顿时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间卧室和她自己的那一间面积大小一样,床尾放了一张书桌,向云的书桌比起外面的客厅要整洁一些。
桌面上摆了一抬笔记本电脑,银灰色的机身,很漂亮,林栀心认不出型号,只觉得好像在某本杂志的封面上见到过。
书桌旁靠墙立了一个橱窗式的简易书柜,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里面除了电脑方面的专业书籍,还有一些古诗文散文和当下畅销的中长篇小说。
一个人看的书是最能展现这个人品味和性格的,那一排整整齐齐,分类摆放好的书籍,让林栀心对向云的印象又有了一点改观。
与书柜相对的那一面墙上是一排嵌入式的壁柜,柜门全部合上,侧边墙面贴了几个小挂钩,挂了一件衬衫和颜色各异的两个小包包。
到此为止入眼的东西都还算正常,但当林栀心收回目光,看向向云的床,却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向云的床不算小,一米五睡她一个人绰绰有余,但床铺靠墙的那一方,摆了一排大大小小七八个玩偶,狮子老虎斑点狗,还有做得非常卡通的鲨鱼和熊猫。
联想向云身上穿的那件卡通印花的睡衣,和墙上挂的那一件格子衬衫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风格,林栀心便觉得有点好笑,像是发现了向云一个隐藏的秘密似的。
这个女人心里住着一个小女孩儿。
低头又看了一眼时间,五分钟过去了,她把体温计取出来,看了一下上面显示的温度,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三十九度六。
林栀心放下手里的温度计,转头出去接了一杯温水,按量掰了两颗退烧药,然后扶起向云,把她的上半身搂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摇了摇。
向云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微微睁开眼睛,林栀心便对她说:
“来,把退烧药吃了。”
生病的向云比喝醉酒的向云要听话多了,她抬手去抓林栀心手里的药片,但是眼神儿不好,老抓不到,胳膊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林栀心一下子就心软了,这人病得重了,根本照顾不了自己。
“算了,我喂你。”
她说着,攥起手里的药片喂到向云唇边,向云一张嘴,她就把退烧药送进向云嘴里,后者干裂的嘴唇碰到她的掌心,触感有点微妙。
林栀心飞快抽回手,然后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又给向云喂水。
药片是苦的,没包糖衣那种,向云整张脸都皱成一团,林栀心把水杯送过来,她乖乖喝了两口,把药片吞下去了,拧在一起的眉头这才松开。
林栀心示意向云多喝点水,直到杯子里的水灌下去一多半,她才挪开水杯,然后把向云放回床上躺好,扯起被子来给她盖严实。
接下来每过半个小时,林栀心会重新替向云量一次体温,头两个小时体温一直没降下去,林栀心有点着急,但好在情况也没有继续恶化,温度没有继续升高,她就耐着性子等着。
到了中午,向云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林栀心中途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热了两块速冻的饭团垫了肚子,就又过来继续守着向云。
到了下午三四点,向云的体温总算是降下来,稳在三十六度七,正常了。
傍晚的时候,向云醒过来了,她出了一身汗,不只是身上的睡衣,连带着她的被窝里面都是一股汗臭。
她困乏地眨了眨眼,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感觉浑身酸软,骨头像是散了架似的,脑袋倒是不疼了,但记忆混混沌沌的,一时间脑子有些乱。
撑着身子坐起来,口渴得厉害,想喝水,她转头在床头柜上看到一杯,顺手捞过来就开始喝。
喝了两口之后,她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水怎么是温的?
突然,卧室门开了。
林栀心端着一个小碗走进来,一边走一边搅动碗里的勺子,还朝里面吹气。
向云石化了。
什么情况?林栀心为什么在她家里?
她保持着喝水的动作,眼睛不着痕迹的在室内扫了一圈,没错啊,是她的卧室。
“你醒了啊?我借你家厨房给你煮了点白米粥,有点糊了,你将就着喝一下。”
林栀心走过来,把手里的小碗放在床边的矮柜上,然后就自然而然地转过身朝客厅去,一边走一边说:
“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紧接着,向云听见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向云抱着水杯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自己的手机,想看看现在的时间,但没在平时放手机的地方摸到。
抬头找了一下,在床头柜上发现了她手机的踪迹。
伸手拿过手机,向云又是一愣。
手机屏已经完全碎了,她把屏幕按亮,界面还停留在通话挂断的那一页。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些事情,早上自己接了个陌生的电话,然后通话的时候手机没拿稳,滚下床摔了,她翻身下床捡手机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就跑去开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