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波塞冬掰着手指跟他算:“上次我们去克里特岛采香料的时候,我看到她在跟一只岩怪打架;上上次我们在塞浦路斯的海岸上烧烤的时候,她在不远处捡拾贝壳;上上上次……”
他说着,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他这么说显得他好像很关注那个女神似的,安肯定又会生气!
信任是一个方面,但是只要在乎,就不可能不为这些事生气。波塞冬能够理解安的情绪,换作他,他也会这样。所以他连忙补充道:“当然,我会注意到她,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因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的手里捧着个方匣,那匣子做得挺好看的。你不是给我雕了一个人像么?我就想,想知道她那匣子是哪儿做的,我也想去找找那个工匠,让他给我雕个你出来……”
波塞冬说到这里,发现了不对。
安菲特里忒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又迷人,好像有一簇火苗在中间燃烧。
——他听懂了波塞冬的意思。
不仅人要成双成对,人像也不能形单影只。
但是,他想,那又何必舍近求远?
他告诉他:“你可以找我,我很乐意帮你雕刻一个安菲特里忒。”
……但是,自己雕自己会很奇怪吧?波塞冬想。
这个念头刚在他的脑海里转了一圈,他就听见安菲特里忒用微微冷淡的声音说出了世上最撩人的话语:“因为我比你更想看到波塞冬和安菲特里忒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波塞冬:“……”
波塞冬真的有被甜到,他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安菲特里忒的唇角。
一触即分,波塞冬没有给安菲特里忒抓住他的机会。他提醒他:“海岛上有人呢!”
难为他这会儿想起那野蛮的雪怪和被雪怪抓伤的女神了。
安菲特里忒其实觉得这没什么妨碍,他不在意他人的眼光,甚至恨不得他们的关系能被所有的神明知□□塞冬和他是一对互许终生的爱人,没有谁能介入其中。如此一来,也能断了他们的念想,让他们不再惦记多情的海皇。
譬如不远处的女神,安菲特里忒对她的出现就是存疑的。哪有那么巧,那位女神每次都能和他们遇上,而且能够投其所好,做些能吸引波塞冬注意的事情。她多半是有意为之,背后藏着她对波塞冬的企图。
这个想法在安菲特里忒的脑海里掠过,他马上给出建议:“那我们现在就走,去一个没有旁人打扰的地方。”
他说话的时候,还挨着波塞冬很近,呼吸湿湿热热,都扑在了波塞冬的脸上。波塞冬感觉有稍许不自在,明明安菲特里忒说的话没有什么暧昧的地方,他却好像接到了某种暗示,嘴唇已经提前想起了被啃咬,被舔舐的酥麻酸痒。
波塞冬的脸又红了。
他急急忙忙道:“那,那就走吧!”
虽然亲得久了嘴巴会有点痛,但是他还是好期待!
而且,而且这次他一定会阻止安,不让他亲太久。他的定力已经锻炼出来了,他敢拿三叉戟保证,这次他一定不会被亲得晕晕乎乎,又闭过气去!
波塞冬没有问过三叉戟的意思,如果三叉戟能够表达自己的意见,想必不会愿意给这位屡屡宣誓,屡屡又要犯戒的男神做担保。
波塞冬毫不犹豫地跟着安菲特里忒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那名陌生的女神不着痕迹地望了他们一眼,然而她的遭遇完全没有引起两位男神的注意。她在与雪怪的缠斗中已经负了伤,此时手臂上刮了一条长长的划痕,好像雪地里的梅花,美得极艳丽,又别有一种让人想要凌|虐的美感。她的花冠也被挑落了,盘起的卷发散开,一缕发丝被她咬在唇上,红唇棕发,那样纯真的性|感,可惜无人欣赏。
两位男神渐渐走远,消失在海岛之上。
女神的眼神霎时发生了变化,她不再一味闪躲,反而向雪怪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她原先像只灵巧的燕子,此时却露出了锋利的爪子,攻击的时候那股凌厉的味道让她变得危险起来,好像森林里猎食的野兽。
三两下的功夫,雪怪轰然倒地,化作一滩雪水。
受伤的女神立在雪水旁边,静默着垂下眼睑,一时没有做声。
那雪水失去了形体的束缚,变得自由,四处流淌。它们不懂得规避危险,规避仇敌,直往女神的脚下流淌,被她错开了脚步,躲了开去。
阴云中的雄鹰飞了下来,它的翅膀扇动,卷起烈风。
“无能的女神!你枉受那么多神明的祝福,拥有如此美妙的身材,诱人的脸蛋,高绝的武力,却连一个花心滥情的海皇波塞冬也搞不定!你准备好承受宙斯的怒火了么?!”
原来,那盘旋在天上的雄鹰竟是神王宙斯的使者,也是监视这位女神的存在。
然而被神使严厉的谴责,女神的神色依旧淡淡,并不见动摇。她只是掀了掀眼皮,道:“神王创造了我,给了我这样特殊的任务,难道你不相信神王的决策?你也清楚,波塞冬最是花心滥情,所以他见识的女神还少么?我虽然一时还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力,但是我有爱神阿芙洛狄忒的祝福,终有一日,我会完成神王给我的任务。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雄鹰被她噎了几句,也不好再数落她。但它仍旧不服气,哼哼几声,又在天上盘旋一圈,怒道:“你尽管磨时间,我现在要向神王汇报。你的行为到底能不能让神王满意,我说得不算,但是神王说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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