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然的,他的手被安菲特里忒抓住了。
安菲特里忒声音压得有些沉,和平时并不一样。
“——你走什么?”
他抓着他,不让他走,又靠近一点,将他的身体扳正,面向自己。
“我要做的还没做完,你怎么能走?”
波塞冬还在发懵,他脱口而出:“可是你爸爸在外面啊——”
情急之下,他蹦了个现代词汇,然而安菲特里忒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并不急着去见他的父神,因为对于他而言,当前更重要的事情,是他想尝一尝波塞冬嘴上的刀子,看看他的嘴唇是不是和他说的那些话一样锋利伤人。
安菲特里忒眸色转暗,他再次把自己的上半身压向波塞冬,冰冷的唇瓣覆在了波塞冬的唇上,模糊不清的话语从他的齿缝流泻出来:“那就……让他等着。”
嘴唇被属于安菲特里忒的气息侵占,波塞冬哪还有心思去考虑殿外的涅柔斯?他张大了眼睛,望着面前放大了无数倍的安菲特里忒的俊脸,脑海里,心里好像过了个大年,嘭嘭嘭的烟花炸个不停,炸得他头晕目眩。
作为一个颜狗,他确实很喜欢近距离欣赏安的脸,可是现在……也太近了。近到他可以看清安脸上的绒毛,眼角浅棕色的痣,还有他长而浓密的睫毛。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装了一个他,装得满满当当,他能够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无措的样子。
——这就是接吻么?
——安的爸爸就在外面,他却拐带了人家的儿子,在海皇殿里接吻!
波塞冬猛然惊醒,羞耻感迫使他无法再沉浸其中,他伸手去推安菲特里忒,要把他推开。
安菲特里忒却好像有些生气,反而把他摁得更紧,压着他的唇瓣又狠狠磨蹭了几下。
波塞冬被他磨得嘴唇生疼,忍不住嘶了一声,眉毛蹙了起来。
安菲特里忒终于放开了他。
“疼?”
他的声音压低以后,有些别样的,不同以往的危险。
斯库拉又在外面喊了一声“海皇殿下”,安菲特里忒替他回应:“你让他们再等一会儿。”
斯库拉惊了惊,没想到海皇殿下的挚友,那个叫做安的年轻男神竟然如此胆大,连海界颇有名望的两位海神也不放在眼里。她有些犹豫,又道:“可是……”
安菲特里忒打断她的“可是”,不容置喙:“让他们等着,我们稍后就到。”
似乎察觉到斯库拉的犹豫,他又补充了一句:“他们找的不是海皇,是我。你代为传达,说是安菲特里忒的请求,他们会愿意等待的。”
安菲特里忒说得轻描淡写,却在斯库拉的心里掀起了一道大浪。
什,什么?
她没有听错吧?
安竟然就是传闻中的安菲特里忒!
“安菲特里忒”不该是一个女□□字么?
原来海皇的新情人和海皇的挚爱竟然是同一位神祗!
斯库拉惊讶之余,又觉得这个答案不在她的意料之外。想想也是,海皇殿下那样一言九鼎,他说要改掉自己花心滥|情的毛病,怎么可能立刻打脸呢?
安就是安菲特里忒,这就是他给出的,最好的答案。
不愧是海皇殿下!
斯库拉并不清楚,宫殿之内,她的海皇殿下刚刚遭到她心目中未来海后的轻薄。她急急忙忙出去传话,步履轻盈,像只快活的花蝴蝶,正为波塞冬获得真爱而高兴呢!
与之相反,波塞冬反而不像斯库拉那样豁然开朗,他的心里藏着疑惑,无意识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唇瓣上摸了摸,摸到被安菲特里忒磨破皮的地方,又是一声轻轻的抽气。
安菲特里忒的目光跟着他的手指走,落在他殷红的唇瓣上,多了几分暗色。
他发现,波塞冬完全不抗拒他的亲近。
这不正常。
即使是朋友,再亲密的朋友……也不会做这样亲密的动作。
波塞冬的不抗拒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其实也不纯粹是拿他当朋友。
安菲特里忒想到这里,心情有所好转。他的眸光放柔了些,问波塞冬:“痛么?嘴唇。”
波塞冬本来快要忽视那点疼痛了,被他一问,又觉得痛得厉害,忍不住皱起眉头。
安菲特里忒从他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他有些懊恼,恼自己力气太大,弄破了波塞冬的唇瓣;却不后悔,因为没有这一时冲动,他便不会发现波塞冬的心意……
峰回路转,又见春|色。安菲特里忒的眼眸里也染上了春意融融,他再次低头,凑向波塞冬的唇瓣,伸出舌尖,在他磨破皮的地方轻轻一舔。
说不出是色|气,还是纯情。
波塞冬好像触电似的,猛地往后一缩,又被安菲特里忒扣住。
又舔了舔。
他听见安菲特里忒问他:“还痛么?”
不痛了。
波塞冬诚实的摇了摇头,此时的他脑子宕机,根本说不出谎话。
确实不痛了,就是麻。
手麻,脚麻,脑袋麻了,嘴唇也麻了。
“又在装傻?”安菲特里忒用眼神锁住他,不给他回避的机会。
他不相信,曾经游戏花丛的波塞冬会这么纯情。
除非,他并不愿意接纳这段感情……
安菲特里忒抿唇,掩住神色中的紧张,貌似疏冷道:“不要再用朋友那一套来敷衍我,我没打算再和你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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