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一黑,情侣水杯。
卞梨很酸地回:“买这干嘛?而且有点……丑。”她的表情很嫌弃,最后一个字也跟烫嘴似的,说的格外艰难。
余漾假装伤心的“啊”了声,又看了看手上的两只杯子,彩釉的熊猫图案,矮矮胖胖,其实挺可爱的。
“……你觉得丑吗?”余漾把杯子放回货架上,又找出来两只小熊图案的,“那这个呢?”
询问的目光转向卞梨,想知道她的意见。
“也很一般。”卞梨避开余漾专注的目光,“为什么要买杯子?不是够用吗?”
她上次去余漾家里,明明看见柜子上摆有很多玻璃杯。情侣的给谁用啊,和金鸥?
卞梨硬是没往自己身上想。以至于在余漾说出“你要是常来我家的话,你也得有个专属的杯子”这句话时,瞳孔微缩,不可避免地愣了一下。
“我……”
卞梨还想说拒绝的话,却见余漾转过了身,不理睬她。
她在货架上翻找了一遍,把两只瓷杯小心翼翼地放入推车中,笑道:“你说巧不巧,这里有一只火红狐狸图案的,一只白色兔子的,放在一块还挺像是浑然天成的一套。”
她说得亲热且轻佻,不是一对的瓷杯此刻在她口中却像变成为一对了。
卞梨眼神落在纸盒上,握住推车柄的手情不自禁多用了几分力,“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兔子?”
余漾捏着推着的边沿,引着卞梨往售卖海产的地方走,懒洋洋应道:“因为狐狸是兔子的天敌啊。”
“喜欢吃鱼吗?”水产的咸腥味扑面而来,余漾绕到卞梨旁边,戳了戳少女的胳膊。
“兔子不吃鱼。”卞梨神色淡淡。
“生气了?”余漾笑,勾过她的尾指,“那今晚做酸菜鱼?还能省下一笔酸菜的钱。”
卞梨白了眼这人。心底气闷,余漾为什么就这么肯定,自己能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我不差钱。你爱买什么就买什么。”她轻哂。
水箱中的鱼正吞吐着泡泡,一对带孩子的夫妻站在水箱旁边,丈夫抱着小孩,微侧过头正和妻子在说着什么,妻子手里拿着网,边听丈夫的话,边捞着鱼,很温馨的画面。
卞梨怔神看着他们,心口微微发涩。自己从未体验过这种家人的生活。
余漾注意到卞梨的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羡慕和茫然,便拉过少女的手,说道:“我们也去挑。”
许多草鱼都挤在不大的水箱中,余漾从旁边取来网兜,将木柄塞入卞梨手心中,两人干燥温暖的指尖相互蹭过,卞梨蓦地惊了下。
她看了眼手里握着的网,又看了看浑浊不清的水面,有些害怕地往后仰,却陷入一片柔软和温热之中。
“怎么了?”热气吹拂到卞梨耳垂上,突然产生的电流刺激得她整个人都哆嗦了下。
“不会吗,”女人贴着她的耳朵,轻轻柔柔地问,她纤瘦的胳膊绕过卞梨的腰,另一只贴着卞梨的手臂,覆在她的手背上,握住了木柄,“我带着你。”
被爸爸抱在怀里的小男孩好奇地看着她们两人,他瞪大着黑葡萄般的眼眸,眼神中充斥着灵动的光。
卞梨感受到陌生人的注视,害羞得脸红耳热,仓皇地想要退离余漾的怀抱,却被腰上的那只手牢牢固定住了。
余漾带着她的胳膊运动,她能清晰觉察到对方身体的热度隔着一层衣服传递过来,手指无缝隙贴合处甚至有筋脉隐隐跳动的错觉。
她脑海中难以避免地呈现出那夜大汗淋漓的舞蹈。
余漾是天生的妖精啊。卞梨咬着下唇,默默感叹。
一条肥硕活泼的草鱼被网兜住,余漾套了塑料袋子把它取出,送到称量处剃鳞、除内-脏。
剩卞梨站在原地,小男孩从爸爸怀里探出头来,喊了声“姐姐”。卞梨分神看他,男孩扭了扭身子,扒着爸爸的肩膀,耐不住新奇地问:“那个姐姐是不是很会捉水母?”
“捉水母?”卞梨摸不着头脑似的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对啊对啊,”男孩叠声应道,从爸爸怀里伸出小半个身子,害羞地回,“我老妈就不行,那个姐姐看起来很厉害!”
“厉害?”卞梨懵懵的。男孩父亲说了声抱歉,把那颗小脑袋重新按进了怀里。
余漾回来,用干净的那只手揉了把卞梨的乱发,问道:“怎么傻乎乎的?我的小卞总。”
“捉水母,什么意思?”卞梨抬眸看她,从包里抽出湿巾递给她。
余漾擦着白皙纤长的手指,闻言蓦地笑了,“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她手上的动作慢悠悠的,斯文又矜贵的样子,瞧得卞梨不由别开了眼,嗓子眼莫名就生出些涩意。
“刚才有个小男孩问我,你是不是很会捉水母……”
“他动画片看多了吧——”余漾吐槽,主动推着车往前走、“啊?什么意思?”卞梨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追问道,“说清楚一点。”
“可以啊~”余漾笑得柔媚,“让我亲一口就告诉你。”
“我不要知道了。”卞梨掐了把女人的细腰,生气回道。
余漾“嘶”了声,“痛死了小鬼!肯定青了……你是没看过《海绵宝宝》吧?捉水母……”
她笑个不停,剩卞梨一人在风中凌乱。
两人去收银台结账。余漾一件件将它们从推车中取出来,放到台子上,她拉高的围巾盖住了半张面庞,垂下的长发也遮掩住了收营员窥探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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