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绫辻行人是否跟上,自顾自的跟着朝院晃走了。
绫辻行人在原地站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
他们到了擂钵街,进了一间破旧的房屋。
屋力只躺了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即使沉睡着,也能让人看出他的安详。
绫辻行人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动作,显出几分冷漠来。
朝院晃走到那个中年男人的身边,不知做了些什么,沉睡中的人忽然发出一声浅吟,缓缓从无边的梦中醒来。
大脑的意识已过数十年,而身体还停留在倒下的那一刻,一时间,竟然无法想明白,自己明明从学校出来,准备取上蛋糕,回家和妻子一起给女儿庆祝生日,为什么下一秒,就已经在这脏污破乱的地方。
梦里他是一名中学老师。
当梦境缓缓下潜,而现实上浮。
他的眼中渐渐露出令人畏惧的惊颤。
朝院晃后退几步,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中年男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男人崩溃的抱着头,“不,我不要这样,这不是真的!”
“得回去,我必须回去。”他的眼睛带着可怕的赤红,眼睛一瞟,似乎看到了什么,他跳起来,疯了似的往那个方向跑。
到此为止,绫辻行人都只是冷眼旁观。
能把人唤醒就足够了,至于唤醒之后发生的事,就和他无关了。
男人从角落里捡起一块带着钉子的木板,没有丝毫犹豫的砸向自己的头,甚至带着狠毒,仿佛自己是什么令他厌恶至极的存在,一下又一下,超越了求生的本能。
鲜血从他的头上漫出,上半张脸肿胀着。
他疯狂的砸着,声嘶力竭。
直到他自己跌倒在地上,像阴沟里的蠕虫拖着残败的身体努力的爬了过来。
绫辻行人眼瞳骤缩,像是看见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
一只血和着泥土的手扯上他的裤脚,青紫肿胀布满血痕看不出原样的脸抬起来,另一只手拖着厚木板,对着他笑,“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帮帮我,帮帮......”
见绫辻行人没有动,朝院晃没什么情绪的捡起那块木板,照着趴在地上男人的脑袋高高举起。
一颗鲜粉色的浆果落在地上,啪唧——被碾碎,果汁混合着果肉四溢。
朝院晃随意的扔掉了木板,衣衫公整,连丝汗都没有,平淡的看向京野言:“这里太脏了,先生要到外面吗?”
恭谨沉稳,看不出一丝恶性。
绫辻行人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在想什么——当他的脑海中出现那张感恩戴德的脸,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摒住了呼吸。
京野言热络地向绫辻行人介绍:“你看,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从甜蜜的美梦中醒来,你做了好事,可他们只会憎恨你,诅咒你,让他们就这样沉睡不好吗?一旦唤醒他们,他们就会死掉,唉,这不是太可惜了?”
他虚伪的叹道。
“这样的话,杀死他们的,不就是你吗?”
绫辻行人没什么感觉的被人拍了拍肩膀带到了外面。
朝院晃欠了欠身,像是教养良好的贵族子弟,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受过的教育,“先生,我先走了。”
点点头,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京野言的眼中写满了怜爱。
“你知道里面那个男人是谁吗?”望着朝院晃背影消失的方向,眸光渐渐深远。
绫辻行人没有回答他,他也不在意,而是笑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说完,他又苦笑着摇头,“我非常喜欢一位侦探,他会去救被他接露罪行而选择自杀的犯人,‘侦探只负责让真相不被尘封,犯人应该交给法律,而救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即使是罪犯’,真是天真的想法,对吧?”
绫辻行人看起来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但京野言仍然喋喋不休,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你是个好人。”他说。
因此,会为这件事而痛苦。
“你也是名犯人。”
因为你手下白骨累累。
京野言口吻平淡的说:“要小心‘正义’。”
尼采有句话——与怪物战斗的人,小心自己也成为怪物。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哦,不知道尼采还搞不搞哲学了,不会因为写诗被连累了吧?
总之,绫辻行人应该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京野言转身离去,没再看绫辻行人一眼。
绫辻行人捏着烟枪,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细细向上飘散。
心理战术。
即使明白这一点,想要保持自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小心正义。
绫辻行人的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呵。”
......
京野言其实没走出多远就被拦住了。
“太棒了!言酱~”白兰一脸赞叹的鼓着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的家族可以为你留一位守护者的位置,可以得到玛雷指环哦。”
他似乎并不担心对方不明白玛雷指环的意义。
但是京野言现在对自己的定位是——老子天下无敌,所以别说玛雷指环,就算七的三次方都凑齐送到他眼前都不一定能让他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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