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愿不是不会,他在下界过的生活并不算好,苦活累活都干过,唯独不想青玄峰里再多第二个人。
倘若有朝一日,师尊真的收了第二个徒弟来。
不敢想象。
郁栖没有办法,只得晚上时在月羽宗找个客房休息,平时有进青玄峰的资格,当然,等师尊一回来,这资格就会被剥夺。
郁栖哪儿能忍得住,刚准备使小性子,看到顾愿的脸,气泄了。
青玄峰多了一个人,顾愿只当作没看到,照例是起床后做饭,吃完饭开始练剑,中午午休一会儿后继续练剑,直到晚上。
等郁栖走后,会拿出笛子吹上几曲。
练剑倒是有所长进,吹的曲子还是原来那样。
日子一久,郁栖有些受不了了,他本就是爱玩的性格,他腰间的剑对郁栖而言,就是个装饰品。
看着竹子一波一波被斩断,郁栖差点睡着,正要闭眼,忽地看见顾愿腰间的笛子。
“咦。”郁栖问道,“你还会吹笛啊?”
顾愿的剑没有停过,轻轻一个旋转,将剑带动,剑气挥向四方。
郁栖回想了一下今日的相处,忽然发现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他总能在顾愿的腰间看到这把笛子,即使有时候顾愿刚刚洗完,头发还未吹干,衣服后背有些潮湿,剑也没有带上,这把笛子也永远别在顾愿的腰间。
就像是个永久装饰品一般。
顾愿充耳不闻,直到练剑时间结束后,才缓缓停下身姿,将剑合回剑鞘中,放在旁边,闭眼休息。
脑海中,是颜星君展示剑法的场景。
上辈子,颜星君也教过顾愿,但在顾愿脑海中只是浅浅而过,只留下剑的招式,至于使剑的那个人,顾愿半点印象也无。
而这一次,剑的招式反而淡化,颜星君的形象陡然立体起来,当墨发飘动时,耳旁的小红痣,顾愿一眼难忘。
颜星君的本命灯被顾愿收纳在空间戒指中,晚上睡觉前,顾愿总要拿出来看一眼,看了几日后,顾愿才逐渐安心下来。
本命灯中的火焰虽然渺小,但依然燃烧得旺盛。
顾愿吸一口气。
开始思考招式的不足。
一双手,悄悄地伸向顾愿腰间。
顾愿警惕地睁开眼,一把将这只手抓住,冷着眼看着郁栖,问道,“何事?”
郁栖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笛子。”
他视力好,一下看到那只笛子上,好像刻着清汉仙尊的名字,问道,“你这笛子,不会是清汉仙尊送给你的吧?”
“无聊。”顾愿甩开郁栖的手,警告道,“滚远点。”
郁栖瘪了瘪嘴,小声嘟囔道,“好嘛。真奇怪,我听月羽宗的人都说你不适合修无情道,我看着挺合适的啊。”
……?
顾愿猛然一顿。
这话太耳熟了,他上一世经常听到,然而这一世,月羽宗所有人的评价都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折。
都说他不适合修炼无情道。
顾愿还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听到这样的评价了。
郁栖没有察觉顾愿心里的惊涛骇浪,继续说道,“冷酷无情,自控力强,我都跟在你身后夸你那么久了,你除了关于清汉仙尊的事会理理我,其他时候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吗?”
因为没有必要,或者说有什么好聊的。
这都是浪费时间的事,与其花大把时间在聊天上,还不如好好提升修为。
郁栖说道:“为什么月羽宗都说你不适合无情道啊?你师尊是什么样?”清汉仙尊一剑震惊修真界的传闻,已经有一段历史了,对于郁栖而言,他只听过这件事,但具体什么样,清汉仙尊又是什么样的人,一概不知。
只知道清汉仙尊是个修无情道的天才,也是整个修真界里,唯一可能靠着无情道证道升仙的人。
郁栖不由发出感慨:“莫不是比你还要冷?”
并没有,他师尊是个喜欢开玩笑,护短,会对许多事情感到好奇,甚至愿意为了徒弟动手下厨,说话时动不动就会脸红的人。
不说修无情道,但凡是个修仙者,都会有不近人情的一面。
修仙者追求无上道法,对情情爱爱都感到不屑。
颜星君在这群仙尊里,活得像一个普通人。
倘若有修仙者听到,有这么一个性格的人修仙,恐怕都会发出“走不远”的看法,更别说这么一个性格还是修无情道的了。
偏偏颜星君就是个修无情道的,还修出了一番成就来。
是啊,世人都觉得,无情道应该抛弃情爱,比普通修仙者更为绝情,才是修无情道的上等苗子。
可颜星君就是反其道而行。
因颜星君修的是无情道,作为颜星君的徒弟,顾愿自然而然修的便是此道,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无情道,到底是个什么道呢。
思考之际,顾愿忽然看到颜星君红着脸,声音又甜又软,站在月亮下,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笑着喊他“小徒弟”的样子。
好像,如果无情道是这么一个样子,也不错?
郁栖看顾愿一直不回答,还是冷着脸坐在那儿,只觉得自讨没趣,又待了一会儿后,便道:“我明日要回去啦。”
“哦。”
郁栖依依不舍地看着顾愿的脸,忽然打了个响指,笑眯眯道,“说不定过几日,我们还能见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