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展宁眼中寒意慢慢越散越开,“……可他们都不信我。”
顾离尘正色道:“他们不信你,我信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你是断不愿伤害他人的。”
谢展宁低下头来,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伤害别人,我不知道……”
顾离尘见谢展宁眉头紧蹙,脸上尽是无助迷茫,转念道:“小崽崽,离尘哥哥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谢展宁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主意?”
顾离尘好看的笑了笑,道:“拜我为师,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作为师父,我就绝对不会不管你,只要你跟着我好好修行,终有一日,我定能让你完完全全收起戾性,不再以那副模样示人。
拜师?绝对不会不管他?谢展宁压根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原以为自己这一生也就只能躲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惴惴不安地惶惶度日了。
顾离尘见谢展宁不回话,以为是他不愿意,“怎么,你不想?”
过了好半晌,谢展宁才颤颤巍巍吐出两个字来,“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谢展宁有师父了,这样他是不是就可以永远留在顾离尘身边,这样他是不是就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诶,师父在这儿。”两百年来,顾离尘从未收过门徒,曾几何时他也是某人的弟子,只是那人从不让他唤一声师父。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只见谢展宁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顾离尘将谢展宁扶起身来,又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耳朵,笑道:“真可爱。”
谢展宁被摸了耳朵,浑身一阵酥麻难耐起来,红着脸道:“……师,师父,别摸了……”
顾离尘见谢展宁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越发有趣了,笑道:“还真像个小狼崽子,以后师父就叫你小崽崽了。”
“嗯。”谢展宁红着脸点了点头,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在顾离尘的大手上贪婪的蹭来蹭去。
“小崽崽,过来。”顾离尘不知何时又躺到了塌上,拍了拍身侧的空位,道:“小崽崽,师父明日要去办一件事情,等事情办完师父再回来接你,好吗。”
谢展宁红着脸乖乖躺到了顾离尘身侧,听见他要离开,便瞬时耷拉下了耳朵,“那我要等多久呢……”
顾离尘翻了个身,面向谢展宁,严肃道:“师父要办的这件事情特别重要,需要多久也不能随意下定论。”
见谢展宁一脸失落,顾离尘又道:“但师父可以保证,只要事情一办完,师父就马上回来接你。”
“……嗯,我相信师父。”谢展宁从没信过什么人,也不愿相信任何人,但此刻他想全心全意地尝试去接纳去信任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一把将他从无边无尽的苦寒深渊中拉上来的人。
“师父……”谢宁望着熟睡的顾出尘,此刻,这张与顾离尘极为相似的面容就近在眼前,他伸手想去触碰却又恐惊醒了这个梦,这个他做了两百多年的痴梦。
床上的顾出尘又翻了个身,嘴里呢喃不清着,“小崽崽……”
谢宁强忍着喉中的呜咽,“……师父,我在。”
谢宁在床头一守便是整整一夜,这一夜,谢宁片刻也不敢阖眼,仿佛他一闭眼,眼前之人就又会离他而去一般,而顾出尘则断断续续地呢喃着那些只有谢展宁与顾离尘才知晓的往事,谢宁深知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心尖人是真的回来了。
顾出尘醒来的时候谢宁就倚坐在他身侧,一张笑意盈盈的脸离得极尽,“早,阿尘。”
“早……”顾出尘一睁眼见到便是谢宁灿如朝日的笑容,脸上不由一热,也勉强挤出一个弧度来,磕磕巴巴道:“我,我去送送秉言他们。”
顾出尘二话不说便往外走,谢宁跟上前一把拉住顾出尘,道:“我同你一道去。”
顾出尘抬了抬眉,一脸疑惑,“你去做什么?”
谢宁晃了晃顾出尘的胳膊,似是在撒娇一般,“阿尘,你就带我去嘛。”
顾出尘只觉浑身直冒疙瘩,谢宁又道:“我还有话要与乌兰朵那个鬼丫头说呢。”谢宁深知乌兰朵从何而来又是何身份,他更清楚乌兰朵背后是群什么样的魑魅魍魉,如今顾出尘与这些人扯上关系,他便不得不小心再三。
二人出了房门,顾出尘对埋头在厨房的白钰道:“姐夫,我们去给秉言送行了,你替我转告阿姐一声。”
白钰应道:“好,我会的。”
客栈这边,闻秉言、乌兰朵、阿氤三人正整装待发,闻秉言远远瞧见顾出尘,挥手喊道:“师兄。”
“秉言。”顾出尘一路小跑了过来,“记住师兄昨天说的话,万事小心。”
闻秉言颔首道:“我知道,师兄。”
谢宁朝乌兰朵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姑奶奶,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宁,今天怎得如此客气啊。” 谢宁防着乌兰朵,乌兰朵也没小瞧谢宁。
谢宁一脸正经,悄声道:“乌兰朵,你此去江南究竟意欲何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圣主毒王?”
“我是我,圣主毒王是圣主毒王,别把我们混为一谈。”只见乌兰朵瞬时便拉下了脸,“谢宁,我警告你,别以为你知道我的身份,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
谢宁挑了挑眉,冷哼一声,“哼,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你不伤及顾出尘我就不会轻易插手你的是是非非,但你若有丝毫牵连到他,我也不介意去你们圣教闹上一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