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萧远叙貌似沉静,但路采感觉得出来,他有点紧张。
碍着通话没有结束,路采不好直接出声,就坏心眼地往萧远叙耳畔吹了一口气。
萧远叙匆匆道:“嗯,我现在有点困了……”
字里行间有些咬牙切齿,路采难得看他这样,趴在他身后忍笑。
萧远叙挂了电话就捞过路采,路采道:“你不是困了嘛?”
萧远叙道:“再不困,某人就要笑出声音来了。”
“谁啊?那么藏着捂着,不敢让他知道你身边有人?”路采道,“初恋对象吗?”
萧远叙听他胡说八道:“哪来的初恋?”
路采借题发挥:“我不管,反正你态度那么小心,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萧远叙道:“要不然你拨回去直接问他。”
路采道:“拨就拨,他手机号多少?”
萧远叙真的把手机号报给他了,他道:“我待会就装作是你爸,严肃地探一下他是什么身份。”
路采不靠谱,萧远叙跟着他不着调。
“行,你就说是我家长。”萧远叙道,“问他怎么深夜打我电话。”
路采一拍大腿:“对啊,这都几点了!这人怎么还来打扰你?他还叫你阿远,说得这么亲密!”
萧远叙神色微妙,看着颇为无奈,而路采越说越来劲,真的打了过去。
屏幕对面很快接通,问:“您好?”
路采故意压低嗓音:“请问您是萧远叙的朋友么?”
那人失笑:“不是啊。”
路采正要说“我是他爸”,那人抢先一步道:“我是阿远的父亲。”
路采:“……”
这次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换成了萧远叙。
没想到会撞爹,路采一下子懵了。
他求助似的盯着萧远叙,萧远叙恶劣地摇了摇头,以示自己束手无策。
“那什么,呃,叔叔您好,我是送外卖的,萧先生在备用联系人里填了您的号码。”路采硬着头皮瞎扯,“我打不通他的号码。”
想到对面是大名鼎鼎的影帝、一代人的偶像,他没办法不慌张,声线抖得很厉害。
瞧他这么害怕,萧远叙安抚般摸了摸他的脑袋,无声地笑弯了眼睫。
萧父道:“他可能睡了,你把外卖放在门口吧。”
“好的好的,打扰您了。”路采吓得险些魂飞魄散,“祝您儿子用餐愉快。”
焦虑地结束了通话,他惊魂未定,道:“你爸听上去怎么那么年轻?!”
萧远叙道:“他一直不用配音,自己念台词,习惯了保护嗓子。”
“你坑我。”路采委屈道,“你不亲我,还故意让我打电话给你爸。”
萧远叙问:“为什么还要我亲你,炮友该这么做?”
路采哼哼唧唧道:“我只是感觉很新奇啊,不肯就不肯,别人都愿意亲我的。”
放完话,他想裹着被子睡觉了,然而萧远叙不让他清净。
萧远叙垂下眼,问:“谁亲过你?”
路采道:“你、你猜……”
他直愣愣地与萧远叙对视,忽地感觉到,面前的人类眼神与往常不同。
看似温柔,看似平静,实际深潭之下暗含着巨大的旋涡。
强势地、危险地吞并着目标。
路采被盯得不自在,老实交代:“叔叔阿姨啊,小时候来看望我,都要亲亲抱抱的。”
萧远叙意味深长道:“喔,小路真受欢迎。”
路采道:“难道你没有吗?”
“没有,他们认为口水弄在脸上不卫生。”萧远叙道。
路采抓狂:“那你还往我脸上盖戳?不聊了,我去倒杯水。”
他感觉自己要冷静一下,然而脚一踩到地面,身体不受控制地摔了下去。
路采吃痛地闷哼,刚要去摸膝盖,便被萧远叙横抱起来。
“你不舒服?”萧远叙道。
他半跪着,路采被放到床边坐着,赤脚踩在他的膝盖上,被他揉了揉小腿。
路采痛得双腿痉挛,一时答不上话。
美人鱼第一次求偶期到来时,身体反应会格外大。
没有年长美人鱼的解惑和帮助,路采孤零零地藏身在人类堆里,尾巴愈发酸软之余,必须维持双腿的形态,过得特别辛苦。
最近他走多了就会腿疼难耐,泡在浴缸里的时间不得不延长。
然而如此远远不够,美人鱼最佳的生长环境是海里,再不济也该在泳池舒展尾巴。
去泳池的话太容易露馅,路采还不想吓到萧远叙。
“腿疼。”他嘀咕。
抽筋的腿被萧远叙力道适宜地按了一会,渐渐地好转了。
路采有点不好意思,想要抽回脚,却被萧远叙固执地摁住,直到彻底缓过劲来了才松开。
萧远叙道:“我帮你去倒水,你躺一会。”
经过这场折腾,他俩不争不闹了,喝完水关灯睡觉。
萧远叙有点睡不着,想着前几天保姆清扫过浴室,交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片材质很特殊的鳞片。
表面光滑莹润,看上去没有人工打磨的痕迹,在光下是淡雅高贵的纯色。
保姆猜测是首饰挂坠,洗澡时不慎冲到了地漏里,所以捡了起来。
而萧远叙对这东西毫无印象。
……家里是有某类带鳞片的非人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