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穿过茂密复杂的丛林,这座人迹罕至的山脉却显现出它带着烟火气息的一面,在磅礴的山脉上,由下至上盖着几十座简陋到仅能遮雨的木屋,全都藏匿在山林之中。抛去环境因素,从兵家的角度来说,临云峰地势险要,山脉高耸,丛林郁郁葱葱,利于防守,方便隐匿,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地。
山脉正中的位置是木屋最密集的地方,任何一寸能利用起来能够修建起来的土地都被利用了起来,无一漏下。
升起的袅袅烟火完美的与山脉融为一体,浓郁而朴实的食物香气随着山里的风传到了山里的每一个角落。
在一座简陋的木屋里,此时坐满了一屋子的人。一块巨大石头做成的石桌便代替了餐桌的用途,石桌中央,摆着一顶巨大的盆,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清粥,上面漂浮着绿色的野菜和蘑菇定,糙米中夹带着野菜的香气,让着顿略显寒酸的吃食舔了一抹诱人的味道。
石桌周围坐满了人,然而却没有一人动筷,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呢个,木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为首的男子,麻布葛衣,带着简陋的木制面具,面具的边缘隐隐现出挣狞的疤痕。
石桌前的众人却在看见他之际,纷纷恭敬地起身,每一个人看向他的目光却都带着说不出的崇敬。
大家顿时让开石桌,老者拍拍身边的位置,笑着说道:“慕先生,你坐这里。”
司衍看了慈祥的老者一眼,知道推不过他的好意,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坐下来。
木屋里的气压开始低了起来,大家捧着碗,不时掩饰性地看司衍一眼,看上去都心不在焉的样子,连曾经梦寐以求的热粥一时都有些难以下咽。司衍注意到了他们的异样,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他们自己说出来。
“慕先生……”一道低低的呼喊在寂静的木屋里响起,之前那被司衍他们救起的少年悄然出声,“您要离开了吗?”
“嗯。”司衍点点头,“这半个月以来多谢收容了。”
“不不不!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才对。要不是有慕先生在,我们一家人的命早就没了。”
“这些天,慕先生给我们治病,带着我们躲过那些杀人的官兵,还给我们找了安身立命的地方,教会我们辨别草药拿到集市上换钱换粮食,要不然,我们现在哪能坐下来喝着热乎乎的粥,没有慕先生,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过着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呢。”
“想到慕先生教会我们这么多,我们却没有什么好报答先生的,心里有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其中一些人说话甚至很有条理,似乎也是读过书进过学的乡绅子弟。自从司衍加入他们的队伍后,的确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帮助了,他们都是发自内心、毫不掺假的感谢司衍,因此也格外不舍他离开。
之前那最先开口的少年段肆更是眼巴巴追问道:“慕先生,您可以留下来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司衍身上,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之色。
“怎么都看着我,我又不是不会回来了,今日的粥熬的很香,大家都尝尝。”司衍笑着说,就连平时过于清冽的声音此时都带了些许轻柔,随着他的这句话,室内的气氛又轻松起来,又回到了之前的愉悦。
一桌人其乐融融地围在石桌前,喝着寒酸却十分美味的野菜粥,时不时发出阵阵欢心笑语,此刻内心全是对未来的期望和满足。数月之前,一场天灾,让他们被迫离开家乡,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像行尸走肉般,迷茫和绝望已经刻在了他们心里。
早饭过后,除了德高望重的老者,大家都先离开做事去了。
老者叫住司衍,“慕先生,请留步,我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谈谈。”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全部人都已经商量过了,想让慕先生来当我们的首领。”老者看司衍的目光极其慈祥和敬佩,“慕先生是有大才的人,又有仁心,这些天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都是打心底里感激和尊敬慕先生的。”他面容沧桑消瘦,眼神却是深沉的,好似看透了一切,“这世道也太平不了多久了,覆巢之下安有安有完卵,这样的安宁日子也不过是一时的。无论将来慕先生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无条件追随您。”
“您不问问我的身份?”司衍的声音清冷淡然,比常人还要漆黑的眼睛清冽的仿佛能看透一切。
老者摇摇头,“不管您是什么身份,我们都愿意相信追随您,因为同时我们也相信自己的判断:您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人,至于身份,有一天您愿意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们自然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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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静静流淌,转眼已经是深夜时分,临云山上的火光一点点熄灭,唯独还有一缕微弱的昏黄烛火在一间狭小的木屋里闪耀。
而此时司衍也等到了他要等待的人。
“参见王上。”悄无声息出现的人,有着近乎妖美的苍白面容,漆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随意绾起,一袭及地红色长衫,却开着叉露出修长但同样苍白的过分的小腿,脸上妆容太过精致,精致完美的反而有些让人觉得.......怪异。
对方的声音里既有着男性的低沉磁性也有着女性的柔和婉转,竟让人一时分不清来人到底是男是女。
“千衣,为这里布置机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没有戴伪装的面具,司衍的侧脸在烛光的熏染下越发显得柔和,他眉眼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的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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