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水杯出来的时候,谭悦已经躺在沙发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喝点水吧,别在这睡,想睡去床上。”楚禾扶着她喝了几口水,谭悦半睁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我要去床上。”
“好,你还没洗脸。”
楚禾抱着她去床上,见她不想起来洗脸的样子,只好去卫生间打了水来,给她卸妆洗脸。
端着水盆进卧室,才发现谭悦跪在地上,上半身整个探到衣柜里,在翻些什么。
“哎哎哎。”楚禾赶紧把水盆放下:“怎么这么不省心呢,以后别喝酒了……”
她话音未落,便见到谭悦哭了,泪水流了满脸,像是没有通知一声就爆开的水龙头。
“没有了。”谭悦说。
“什么没有了?”
“味道,没有了。”谭悦从衣柜里翻出最里面的衣服,放到鼻尖下面深深地嗅:“闻不到了……”
楚禾有些无措地看着面前这个比她还要无措的女人,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失态的谭悦。
谭悦紧紧地搂住怀里的衣服,用力地嗅了又嗅,抬头看看衣柜,抬脚就往衣柜里钻。
楚禾:……
在人彻底钻进去的前一秒,楚禾赶紧用力把人扯回来,谭悦开始哭闹,对着楚禾又抓又踢,楚禾弯腰把她抱起来扔床上,跪在床上压住她的手脚,不让她再闹了。
“嘤嘤嘤……”谭悦不闹了,她开始哭,哭得十分凄惨。
楚禾满脑子都是乱毛线,趁她在哭,赶紧用化妆棉给她卸了妆,又洗了脸,衣服她不方便脱,只好一边压着她,一边拽过来被子给她盖。
谁料,谭悦突然鼻尖在她的脖颈处窸窸窣窣地动几下,然后就化身八爪鱼,牢牢地抓住她,两条腿都盘在她的腰上,楚禾顿时压力倍增,动都不好动。
“找到了。”谭悦紧紧地搂住她,一边深深地嗅闻她的味道,嘴上说着:“是你。”
楚禾只好哄她:“对对对,是我是我。”
胸口的布料瞬间湿透了。
她本以为这样谭悦就会消停,谁想到谭悦哭得更激烈,是那种一声不吭地流泪,紧紧地搂住她的脖子,腿盘住她的腰,似乎都要把她掰开了揉碎了,把她融进她的骨血里才算罢。
楚禾尝试大力挣脱,稍微用力脱开,一声从嗓子眼里嚎叫出来的哭声就骤然响起,吓得楚禾动也不敢动,只好任由她抱着,怕她冷到,又拽来一床被子将两个人一起盖住。谭悦才不嚎了,只抱住她默默地流眼泪,流到楚禾都觉得冷了,才彻底没了动静,似乎是真的睡了过去。
楚禾叹口气,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眼里全是心疼。
你是把我当成林泉了吗?
我就这么像她?你……就这么喜欢她?
你说你,这么渣,我怎么还没法往死里恨你呢?
翌日清晨,谭悦睡醒的时候,觉得似乎是有好事发生,但自己仿佛是睡姿不正确,难受得每一根骨头都发酸。她哼唧两声想翻个身,才发现自己在另外一个人的怀抱里。她睁开眼,转身,对上了她的眼睛。
“早上好。”楚禾说。
谭悦看了她一会儿,轻声道:“早上好。”
楚禾见她睡醒,便起身,将被子给她盖好:“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做早饭。”
“等一下。”
谭悦喊住她,撑起身子坐起来。她从睁开眼的第一秒就知道这里是哪里,看到楚禾的那一瞬,昨晚的所有事也都想起来。此时坚持着坐好,保持着自己的体面。
楚禾站在门边,等她说话。
谭悦看她一会儿,自己先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道:“你走吧。”
楚禾愣住了:“啊?”
谭悦拿起手机翻了一会儿,抬起头对她说:“今天没有行程,我在这住一天,你走吧,不用照顾我,给你放假。有事我会再找你。”
楚禾听她说完,看她的神色,清楚地认识到,她这是再一次回归成公事公办的谭悦。那个生人勿进的,跟她说要保持关系的谭悦,不是那个一肚子坏水要勾引她的谭悦,也不是那个眼睛里尽是星星,对她产生浓浓爱意和眷恋的谭悦。
坐在她面前的床上的,是一个商人、演员,是她的雇主,仿佛和她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瓜葛。
楚禾点点头:“好。”
这正是她想要的,谭悦终于给她了。这样很好。
昨天晚上那些奇怪的反应仿佛是一场梦,楚禾意识到谭悦可能终于明白,她喜欢的依然是林泉,所以才愿意真正地放过自己,从此抱着林泉的影子继续生活下去,也许会就这样孤独终老。
楚禾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谭悦呆呆地坐在床上,双腿蜷起来,将被子靠在鼻子下面,抱进自己看向窗外,似乎在看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楚禾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人用手掌狠狠捏住,痛得不行。她甚至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心疼她,还是心疼自己。
门最终还是被拉开又关上,楚禾走到单元门口,吐出胸中郁结的气息,手机响起来,是肖申克。
“我之前给你说过的。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有没有兴趣?”
“谁又愿意跟我谈不到两年的恋爱呢?”楚禾自嘲道。
“你当我和申时婉是假的?照片发给你了,下午三点,见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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