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冷叹气,心想这安然在越来越难缠了,只好说:“我现在更困。”
安然在认真盯着他,冷哼一声,缓缓收回了刀。然后易冷发力,趁着安然在不察,一把反转,轮到他把安然在压在下面。他本意是想让安然在别折腾了,要把他用被子绑住扔到一旁去,却不想安然在倒跟他嬉闹起来,伸手扑腾,这两人一来一往,床内的陈小公子猛地大声苦闹起来。
安然在明显一愣,随即蹙眉,易冷看准了时机,坐在旁边去,抱起了陈小公子,孩子的哭声才稍微小了些许。
看着陈小公子被易冷抱在怀里,双手还揪着易冷的衣襟,哭哭哒哒,大大的眼睛满是泪水,安然在看着感觉到一阵不爽。
安然在一顿讽刺:“想不到你竟慈父起来,若是这孩子知道你的手曾经杀过不少人,不知道还能不能这般安详地被你抱着。”
易冷不知道为什么安然在连个小孩子都能看不顺眼,本不想理会他,但是看安然在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顿时觉得他奇烦无比。而安然在还在盯着他抱着陈小公子,盘腿坐在床上撑着头,甚是轻松愉悦的样子。
易冷低着头看着陈小公子哭小小声的样子,说:“你说的没错,像我这样满手血污的人的确不配抱着这么单纯的孩子,只会玷污了他们。”
声音低沉,语气不详,微垂头,只看见睫毛纤长,挺拔的鼻峰,人畜无害,安静下来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安然在张了张嘴,一些损人的话居然说不出口,见着面前的人还垂着头,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他脑海里却自然地浮现出了对方睫毛下那落寞的眼神,顿时心生不忍,期期艾艾地说:“那……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想……你还没那么坏……”
怎知易冷却摇摇头,说:“不……我的确没资格抱着这么纯净的孩子……就我这满手罪孽……他果然是被我吓哭了……”继而将头埋得更深了,喃喃着:“……我不配……我不配……”
安然在见此反倒有些慌了,他没见过易冷这个样子,下意识地宽慰他:“怎么会呢?他只是睡了被吵醒而已,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但是易冷的身子微微颤抖,像是在强忍着什么,让安然在看得心都揪到了一起,不自觉地靠近易冷,张开双臂,想要拥他入怀。
易冷的声音压抑着,低低地说:“……看来我不适合照顾孩子……你比我懂得多……我可以要求你一件事吗?”
安然在一时心软,不由自主地回答:“你说就是了。”
这话一出,安然在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本来长大怀抱要拥上易冷的身躯,易冷却抬头,快速地将孩子塞进了他张开的双臂里,成了他抱着孩子。
安然在跟怀里的陈小公子顿时大眼瞪小眼,陈小公子也懵懵地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怎么换了张脸。
易冷的嘴角疯狂上扬,却又强行压抑,看着眼前的画面,刚刚他就在心里要喷笑了,忍的极其辛苦,说:“将军你人真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如此那陈小公子就拜托你照顾了,我毕竟当过杀手,浑身杀气,再听将军你方才那番话,甚是有心得,那孩子就交给你了。”说罢,利落地躺下滚到床里面贴着墙根,拉起被子盖着,闭上眼睛睡觉。
而安然在抱着陈小公子的身子却不由僵硬了,陈小公子看了看面前的安然在,嘟了嘴巴,眼看着要哭,安然在想起往日曾见过的姨母他们如何抱孩子的,只得匆忙而又僵硬地颠着孩子,那姿势甚比僵尸,孩子哭了起来,不是很大声,他恼火地看向易冷,然而易冷却像是睡着了,呼吸均匀,面容安静,就是山崩地裂地也奈何不了他。
安然在咬牙切齿,但是陈小公子哭起来让他实在没办法,手忙脚乱地学着记忆里哄孩子那般哄着。
于是,这一晚,安然在彻夜难眠,等他出了营帐后,守在营帐外面的士兵的表情更是丰富内涵,尤其是看到他那一夜没睡好的样子,浮想联翩。
安然在的名声从来就不算好,在首都大靖的时候,早就被传遍了他好男风这件事,安大将军还屡次因此事大发雷霆,他的母亲长公主也是痛心不已,但安然在从来不改,这都在大靖被八遍了的事情,这里的士兵将领或多或少略有耳闻,就算不清楚具体的事情,见安然在平时连坐骑都要众多挂饰花里花俏的样子也懂得这个将军的性子。
当看到安然在从一个在路上掳来的男人营帐里待了一晚才出来,昨晚还屡屡听到孩子的哭喊声,不禁可以想象得到昨晚到底有多激烈了,但竟然连孩子都不避忌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虽说,安然在早就习惯了异样的目光,他早就不在乎那东西了,可是当他抱着陈小公子太久,以至于腰酸的时候扶了下腰,旁边的士兵亲卫的眼神顿时多了一层意味时,他内心还是很不是滋味。
睡得到的话还好,这都根本睡不到还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这多少有点憋屈了。
真是有苦说不出,他只得暗暗吞下这口血。
安然在回到了主将营里,校尉询问他接下来有何打算时,他不禁揉了揉眉心,这也是他昨晚烦心的事情。
他从赫州出来,是奉了旨意出来驰援垚城的,若是没有旨意擅自回去赫州,若是赫州真的有北漠来攻打便罢了,若是北漠根本没有这个意思,那么这就麻烦了,上面追究起来多少会让他有些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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