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栩点头,本来要伸出右手,却缩了回去,伸出了左手。
易冷没在意便将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把脉,脉象正常,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于是他让阮栩换右手给他,阮栩想了想,抬起了右手在桌上,但是却虚握着拳头。
易冷感到奇怪,便说:“手松开。”
阮栩却没有如同之前那样按照易冷的做,而是说:“这样不行吗?我觉得握拳比较自在。”
易冷越发感觉到古怪,低声一句:“阮公子抱歉了。”便一手握住阮栩的手腕,一手强行打开他的拳头,发现阮栩的掌心中还有几道未愈的伤口。
那是当时碎瓷片扎进掌心时的伤口,他一直没露出来,就连牵着易冷的时候也是用左手。
伤口还发红,有些肿。
易冷问他:“为何不包扎?”
阮栩反而淡然地说:“没事,过几日定然会好的。”这对于阮栩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又不会伤及性命。
易冷想到阮栩刚刚还用右手握笔画画,可能是为了画画保持手感。
“你这样会留下伤疤的。”
阮栩看到易冷微蹙眉头,反而由衷感谢这几道伤口,让面前这个人为他担心,他笑着说:“不要紧,不过几道疤而已,我又看不见。”
易冷无语了,又不能像老师骂着不懂事的学生一样骂阮栩,说你居然还笑,你知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啊!你看不见,别人看得见啊。
奈何他也只是在心里吐槽几下而已,情绪转瞬即逝。
易冷只好买来药膏替他涂抹,阮栩看着面前的人低着头,指尖沾着药膏涂抹到他的掌心,轻轻的,痒痒的,就像是羽毛扫过,指尖却微凉,让他掌心发疼的伤口得到暂时清凉,肿痛的感觉似乎一扫而光。
很熟悉的画面,宛如几年前的一幕,也是有人握着他的手涂抹药膏。
突然间,阮栩觉得这个伤口很值得。
不过是痛而已,能换的东西,很值得。
易冷给他缠上布条,一边说:“你这些日子还是别握笔了。先养着伤吧,别碰到伤口。”
阮栩应下了,易冷抬起头便对上了阮栩的目光,有一瞬间,他别过了视线。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们接下来上路的日子,我可能没法挣钱。”
阮栩讶异地看着他,易冷以为他在惊讶自己所说的,还是继续说:“你不要不相信,我真没谋生的手段,所以呢……”
阮栩打断他,认真地问:“你要跟我一起吗?”
易冷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说:“是啊,陪你找人。”事实上,他也要找,只不过是顺路而已。
易冷继续:“所以呢我在想……”
阮栩笑了,灿烂如夏花,立即说:“没关系,我养你。”
易冷怔了,这算什么话,阮栩立即改口,淡定地说:“你陪我找人,理应是我负责你的开销。”最后说:“我会努力挣钱的。”
易冷见阮栩很认真,也不好泼他冷水,只好说:“嗯,加油。我很贵的。”
这句话彻底逗笑了阮栩,千树万树梨花绽放在他的眸子里,倒映出一人。
轻轻说:“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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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大宅内,门内依然如鬼宅般寂静,偶尔出没几人,大都是些半大的孩子,面容秀气,但都带着一股寻常孩子不曾有的肃杀之气,皆有戒备之意。
自从凌山派纠集名门正派直捣大本营后,祁门虽然没有被剿灭,但是元气大伤,门内本就在凌山派的时候死了不少人,再加上被剿灭的那次,门内的人越发少了。
这时候急需新鲜的血液注入,补充劳动力。于是门内又进了不少孩子。
祁羽声被易冷重伤后,再遭到凌山派的反击,虽然逃过一死,但是伤势很重,养了许久的病。甚至请来了神医谷的人来为其诊治,这也是源于祁门曾经与神医谷有过一丝牵扯,不然神医谷的人可不会随便被请来。
“我写个方子与你,再服下我给你的几瓶药,还有我会让人送些方子上寻不着的药草给你。”年轻男子对着床上的祁羽声说着,笑了下,普通的面容竟有几分俊逸。
祁羽声不咸不淡,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好脸色,唇边勾起一道略显讥讽的笑:“神医谷不仅擅长医治,也擅长毒人。当年神医谷的谷主更是以无声毒死了仇人,才得以现在的位置。我可不敢随便用你的药。更何况身为如今神医谷谷主大弟子更是以擅毒著称。”
祁羽声盯着这神医谷的大弟子,目光如毒蛇,试图找出他的破绽。
年轻的男子似乎并不生气,笑着的样子几分像懒洋洋的猫,说:“祁门主你说的对,我陆弃言确是擅毒更擅于治人。但是奈何我是神医谷的弟子呢,我师父说我要是毒死人不比你们祁门差的,师父说你们祁门可是江湖上最大最厉害最古老的杀门了。我那时候也心想过进你们祁门,毕竟杀人我也不在话下。”
继而话锋一转:“可是没想到呀,如今你们祁门经过正派的围剿,剩下了这么点人。我就庆幸幸好没有进祁门,要不然这么点人可不得天天让我出去杀人,我很懒的,还是算了。不过我觉得我们也是有缘,你看,你现在不就在躺在这里,而我坐在这里,你正在被我医治?”
男子依然笑吟吟的,眸子里却无笑意,语气甚是调侃轻松,然而内容句句讽刺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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