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不能这么想,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乔意浓拍了拍他的背,吃力地说:“林哥,快松开。”
呼吸不过来了。
黑发青年没有反应,他低着头,刘海后的视线略过摄像机,然后说:“节目效果。”
他当然懂啦!
“但是……”乔意浓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我头晕。”
话音落下,少年只觉眼前阵阵发黑,然后就昏倒在了林行知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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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再张开眼睛时,已经被摆在了湖边的长椅上。
乔意浓平躺着,头枕在林行知的大腿上,后者正不停给他扇风,漆黑的瞳孔里透露出焦虑。
他魂没回来,此时整个人还有点发傻,也不知道起来,就着仰躺的姿势呆呼呼想:好难得能从主角受脸上,看到不同的表情啊。
林行知见人睁开眼,像是松了口气,原本静如深潭的眼眸暗潮汹涌:“你中暑了。”
乔意浓“啊”了声,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一直觉得有点恶心。但我怕说出来,让后期p上什么糟糕的特效,所以忍着没讲。”
林行知问:“什么特效?”
乔意浓有点不好意思:“就那个,我在小说里看到,主角被p了个怀孕的肚子。”
一旁的摄像大哥:……你躺着倒还有力气开脑洞。
林行知眼底漾开笑纹,看着明显热傻了的少年,逗他:“那孩子是谁的?”
乔意浓现在大脑跟漏勺一样,基本把能用的部分都漏完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脑壳,在那漏西北风。
因此想也不想,便答:“不知道呀。”
林行知摸摸他的额头,半真半假地说:“要是真有了,就生下来,哥哥会负责的。”
此时的摄像大哥,心里已经是满屏弹幕,他入行这么多年,还是头次见到在镜头前,这么敢说的一对。
景深是绝对会把这段剪进成片里的!
而脑子漏风的乔意浓,还在感慨:“原来林哥也会开玩笑。”
林行知:“你林哥也是人。”
“但就是觉得,好像更了解你一点了。”乔意浓勉力撑起身体,坐起来朝林行知笑:“好啦,出发吧,我感觉好多了。”
林行知却没有听他。
他背对着乔意浓蹲下,然后朝人摆了摆手:“上来,我带你去医院。”
乔意浓一愣,张着嘴巴过半晌,才磕磕巴巴说:“不、不用了,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而且你看,我已经没事了。”
黑发青年固执己见:“你的嘴唇在发白,去检查下。”
他停了停,在乔意浓还想劝他时,打断道:“是我执意和你一起结伴旅行,自然要对你负责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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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度的高温天,南方湿热的气候同样让林行知汗流浃背。
乔意浓伏在他背上,能够清晰无比的感受到汗水,已经湿透了青年的衬衫。
林行知两边的袖口,卷起到手肘的位置,肌肉线条紧绷着,将人往上颠了颠,牢牢地托着他前进。
乔意浓下巴枕在他肩头,一歪脑袋,就能看到林行知鬓边湿漉漉的发。
青年的呼吸和心跳一样,略微有些急促,但依旧保持在正常的节奏范围内。乔意浓胳膊挂在他前胸,十指在脖颈前打了个结。
注视着青年的面容,他目视前方的样子从容而坚定,仿佛下了决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乔意浓内心奇妙的涌起一股安心感。
距离长堤出口,还有几百米路程。
他摸出兜里的湿巾,替林行知擦了擦汗,“林哥放我下来休息会儿吧,别害你也中暑了。”
林行知:“不会的。”
乔意浓:“别那么武断啦,要对自己好点。”
“以前,”林行知微微一顿,最终还是选择轻描淡写的带过:“为了打工,经常夏天在外面跑,所以习惯了。”
乔意浓听了,心像泡在水缸里,直发软。
他自己是没有尝过这样辛苦的生活的,即便重生前的最后一刻,依然是锦衣玉食的小少爷。
他一出生,就坐在常人几世都难以企及的金山上,从没为钱发愁过。
像林行知的经历,是他此前无法想象的。
“林哥真的很了不起,非常非常了不起。”
乔意浓抱住他的脖颈,软软地说:“光是为了生存,为了托住这个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非常了不起的是你啊。林行知默默道。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着缺陷,但接近你的人,却往往会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就在无形间,得到心灵的安抚。
是你在给人提供力量,你才是那个真正有力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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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知遥遥望着前方,只希望这路有一辈子那么漫长,就他们两个人,一直一直走下去。
可乔意浓的身体,又让他迫切渴求路程短一些,再短一些。
矛盾复杂的情绪冲击着内心,他一方面唾弃自己的自私,一方面又深深的清楚,自私背后是他久久未被满足的渴望,在躁动。
只要渴望一日不被满足,就一日无法治本。
林行知一直很清楚,自己是有问题的。
从小开始,他就很难跟旁人产生共鸣,这种共鸣包括情绪层面的。当别人冲他怒目以对时,他第一个反应是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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