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亦沉默着思忖了片刻,终于开口:“谢谢你,姐姐,谢谢为我做的事情,但是……”
“段言才现在应该已经没空去算计你,他最往来b城的次数很频繁,据我的观察,他这边的业务应当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私生活也相当混乱,嫖娼赌博五毒俱全,如果姐姐怕他算计你,你也可以去找他的麻烦,我前阵子偷偷跟着他,拍了很多东西,我可以立马发给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然后似乎是笑了一声。
“是我小看你了。”
段书亦笑了笑:“其实姐姐你根本不怕段言才,对吧?因为你早就有了他所有把柄,不管是业务,还是私生活,我能查到的,你也早就知道了。——你刚刚说了那么多,只是想对我打感情牌。”
“一半一半吧,多少也有些实话。”段雅文冷笑,语调略微阴阳怪气,“段家除了我,没人会在意你的死活,——这句话是真的。虽然大部分人都不信,但我确实是个好心的女人。”
段书亦:“我信了,你要是不好心,就不会特意花费口舌说这么多,而是直接威胁我。”
段雅文反问:“我要是直接威胁你,你有法子么?”
“确实没有。”段书亦苦笑,叹了口气,“但是,姐姐,我真的很想保护这个女孩。”
“那个陆家的女孩十六岁了吧,真是羡慕啊,我十六岁的时候可没有人这么保护我。”段雅文揶揄着感慨,“不过我十四岁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别人是永远靠不住的,人永远只能靠自己。”
“不过,我说圈子里都在传你们的事情是真的,之前业务上有过短暂来往,我还有陆文康的好友圈,他都开始气急败坏了。女儿和高中生私奔,于他而言,听上去就很没面子。”段雅文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调侃着劝说,“你最好还是尽早把那女生送回去,你也不要太高估自己了,——你藏不了她多久的,早点回去,说不定受到的惩罚还轻一点。”
“陆家的情况我之前也听过一些八卦,一家子男人全是败类,生在那样的家庭是那姑娘命不好,你又能做什么呢?”
“我是关心你,才会给你打这通电话。这件事要是传到父亲耳朵里,——他虽然没有陆文康畜牲,但差不多也是个能理解他的人渣。很遗憾的是,如果父亲因此大发雷霆,除非他立马猝死,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段书亦轻轻叹了口气,同时有些不解:“谢谢你,姐姐,——但是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你不恨我呢,我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段言才,他才是你的亲弟弟,你好像更恨他。”
段雅文笑了:“段言才和我争家产,你和我争么?”
段书亦:“……”
“你不像段言才,你姑且不蠢,而且谨慎,还有自知之明。——而且,我为什么要恨你,你没有错,甚至我认为你的生母也情有可原,真正做错事的,不是我们的父亲么?”
“段言才恨你,是因为他又蠢又坏,他认为你当年的出现打碎了他对这个家庭的美好幻想,——但于我而言,这个家一开始就不是美好的,你能理解么?”
段书亦:“……嗯。”
段雅文苦笑:“可有可无的长女,不被承认的私生子,虽然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但我们俩竟才是一路人。”
段书亦缓缓:“这也是打感情牌么?”
段雅文声音高了一个度:“你觉得你凭什么能让我一直对你打感情牌?”
段书亦思考之后得出结论:“姐姐会对我这么坦诚,可能也是因为我无足轻重吧。”
就像对路边的乞丐倾诉出自己的秘密似的,可以尽情的发泄倾诉欲,毕竟乞丐又没有威胁,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段雅文忍不住评价:“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这么有理智和自知之明,真是了不起。”
“但是有一点,姐姐你太自以为是了。”段书亦淡淡开口,甚至带着些苦涩的笑意,“我的经历你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姐姐,你这么骄傲,怎么可能和我是一路人呢。”
……
电话被挂断之后,段书亦有些心绪不宁,他靠在楼下的墙边冷静了一会儿,才上楼,之后的时间陆施雨也没再多说什么。夜里,陆施雨在房间里睡了,段书亦躺在沙发上开始思考之后的事,——要是陆家的人找过来了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藏着,不然上学怎么办呢?
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多少所以然来,理所当然的失眠了。
第二天,俩人在出租房里度过了十分评价的白天,做饭,吃饭,学习,看电视。陆施雨话突然少了很多,像是在纠结什么心事,在沙发上抱着靠枕看电视时,会忍不住时不时瞟段书亦一眼。段书亦虽然表面平静,但却莫名有些坐立不安。
快天黑的时候,段书亦看了眼冰箱,原来储备的菜和肉都吃完了,便说了句“我下去买点菜”,拿着钥匙准备下楼。在门口,被陆施雨过来牵住了衣尾。
“嗯?”
段书亦回过头,陆施雨犹豫片刻,怯怯地松开了手,小声:“我等你回来。”
段书亦笑着点了点头。
他出门之后拉上了兜帽,这附近巷子比较偏,买菜得去远一点的地方。
段书亦低着头,路过街上的商铺,明明是一如既往的街道,却总感觉氛围有些不对劲。他蹲下来看菜店门口写了折扣价的小黑板,突然间,一种不妙直觉的直戳警铃,他起身,停顿了几秒,然后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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