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与骞组织了一下语言,问:“医生应该知道你的情况吧,所以你担心什么?”
叶容舟抿抿唇,低声说:“并不是担心什么,我一直都很反感做这种检查,因为那些仪器每次都会提醒我,我的身体和别人不一样。”他顿了顿,说:“我以前和你说过,我父母很介意我身体的情况。”
这是任与骞知道的,听到叶容舟再次提起,心里不是滋味儿。
任与骞轻笑着拍了拍叶容舟的脑袋,说:“那是以前,现在有我,到时候我陪你一块儿去检查,好不好?”
这个提议很好,叶容舟十分心动,但没办法答应。
叶家对他的身体本就讳莫如深,他如果带着任与骞一块儿去体检,这事儿恐怕当即就会传到庄蓉尔等人耳中,叶容舟身体情况曝光在外人面前,这是他们不允许的。
其实只是把情况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叶容舟心里却好受许多,不多会儿脸上就露出了跟从前一般无二的笑容。
例行体检如约而至。
陈医生提前来了宁市,这次没住在别墅里,而是住在了酒店,他们约好了上午九点见面,叶容舟为此请了一天假。
虽然请假了,叶容舟还是按照平时的时间起了床,
这看起来只是个平常的早上,如果不是任与骞在离开前偷亲了叶容舟一下,还塞给了他一张小纸条。
叶容舟当时就想打开看,任与骞握住了的手,说:“等会儿才看,你把纸条放在口袋里,就当做我在陪你。”
叶容舟被逗笑,垂眸看手心里皱巴巴的纸条,说:“就是一张纸而已,你居然想让它代替一个大活人。”
任与骞叹气道:“这还不是你不许我跟着吗。”
说罢,他又笑嘻嘻地说:“聊胜于无嘛,等会儿别害怕,就一简单的体检,没什么的。”
等任与骞离开,叶容舟才打开纸条,上面是一排好看的字——叶容舟小朋友要勇敢,加油!
后面还跟着一个丑丑的笑脸,以及落款任与骞。
大概是任与骞出门前的安慰起了效果,对于这次例行检查叶容舟并没有以往那样强的抵触心理,陈医生也讶异于他的配合。
只是当体检的一些数据出来后,陈医生就把“配合”这个判断销毁在了心里。
显而易见,叶容舟还是没有吃药。
陈医生是叶翟建和庄蓉尔的请来的私人医生,奈何这是庄家二老的地盘,有着顶上那两位的警告,陈医生已经报了好几次假数据,叶翟建没有那么多时间管叶容舟,但庄蓉尔那边投入的精力比较多,发现问题只是迟早的事儿。
检查结果陆陆续续出来。
陈医生很是委婉的跟叶容舟提了药物的事情。
陈医生与叶容舟先对而坐,“小少爷,这个药到底吃还是不吃,你跟先生还有夫人好好商量一下,上次夫人就已经在问最迟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
这是个无解的题,要么叶容舟妥协,要么叶容舟彻底逃脱父母的掌控。
而眼下,任何一个解答思路都是死胡同。
叶容舟不可能妥协,但也没办法逃脱父母的掌控。
叶容舟对着陈医生含糊其辞,“嗯,我知道。”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回家没多久,叶容舟就接到了庄老太太的电话。
老太太问叶容舟到底是什么打算。
最新的检查结果显示,叶容舟体内的女性生殖系统已经趋于成熟,这与叶家的打算是完全相反的。
叶容舟坐在床沿,手指扣弄着床单,说:“外婆,这样就很好,医生说过它们可以同时存在。”
老太太沉默良久,而后长叹一口气,道:“我是问你未来什么打算,还会找女孩儿结婚吗?”
老太太最近从林姨口中听了许多叶容舟和任与骞的事儿,她心里跟明镜儿一样,听完便渐渐对一些事情不再抱有希望,比如叶容舟可以做手术然后将偏离的人生轨道纠正过来。
叶容舟没有直面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外婆,您说呢?”
老太太没再说话,过了很久岔开了话题。
一整天都没有见叶容舟,任与骞归心似箭,下了晚自习直接打车回了家,一进门就问叶容舟在哪儿。
林姨说:“在书房呢,小舟心情不好,你去陪他说说话。”
任与骞说:“好。”
叶容舟在书房睡觉,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一手垂到了地上,睡得很沉。房间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柔和昏暗的灯光落在四周,微微映照着叶容舟的睡颜,少年眉眼间的艳丽被冲淡几分,剩下的是干净纯粹。
任与骞轻手轻脚地靠近叶容舟,然后偷偷吻了他的额头。
好可爱,他心想。
于是又亲了亲。
叶容舟是洗了澡才来书房,身上还带着一种很好闻的香味儿,他这个姿势着实不算舒服,而是肚皮就这么露在空气里,怕是要着凉。
任与骞想了想,将一旁沙发的底部抽了出来弄成了一张简易的床,然后又去找林姨要了床品,将一切收拾好后他把人转移到了沙发床上。
叶容舟在这儿睡,任与骞洗了澡后也钻进了书房。
叶容舟睡得真的很沉,直到任与骞睡着也没有醒。
晚上睡得多,叶容舟早上便醒的早,恰好今天是周日,市一中还算有些人性,给高三学生留了一个上午用来睡懒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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