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往事,明珩的脸上流露出浅浅的微笑。拓跋泓本来是靠着他的胸膛在看书的,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浅浅的轻笑,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嘴角不受控制得往上翘也跟着微微一笑,问:“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明珩搂着拓跋泓,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了第一次跟你在花淮楼相遇的场景。我误将刀马酒当成桃花酿,结果一杯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刀马酒应该是你点的吧?我的桃花酿是不是也是你偷偷换掉的?”
拓跋泓想起这件事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解释道:“刀马酒确实是我点的,不过我可没有偷换你的酒,是你自己拿错了酒杯,把我那杯盛着刀马酒的喝了下去。”
“嗯?”明珩意外,“你是说,我喝的那杯酒是你的?\
“是啊。”拓跋泓懒洋洋道,“我眼睁睁看着你将我的酒杯拿了起来。”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啊,我还喝了你喝过的杯子。”明珩用下巴磨蹭了一下拓跋泓的头顶,嘟囔了一句。
拓跋泓眼睛一眯,语气变得有些危险?“怎么,你嫌弃我喝过的杯子?”
“当然没有!”明珩不假思索地否认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的意思是,刀马酒这么烈,我的酒量这么差,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害得我在你面前丢尽了脸。”
拓跋泓觉得很委屈,哭笑不得地解释:“谁知道你酒量差成这样,而且你速度多快啊,我都还没来得及开口,你已经一饮而尽了。等我事后再想出声提醒,你又啪叽趴桌上了。”
“……”明珩大感丢脸,欲言又止,无法反驳。
拓跋泓却不愿就这么放过他,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嫌弃道:“你的酒量怎么能差成这样,比我们草原上的三岁小娃娃都差。”
明珩毫无底气地反驳》“那也没有这么差吧,还有你们草原人居然给三岁的小娃娃喝酒,太过分了!”
拓跋泓声音里藏着笑意:“三岁小娃娃不喝酒喝奶。”
明珩一下子反应过来,拓跋泓这话不就是说自己这酒量有似没有嘛,气得他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没好气地戳了一下他的腰,当然力道小到就跟挠痒痒似的。
在拓跋泓嫌弃了一路的酒量后,他们总算到了花淮楼。明珩扶着拓跋泓下了马车,立即有小二出来迎接。
明珩要了间雅间,小二就带着他们上楼了。
花淮楼是京都第一大酒楼,平时宾客往来,络绎不绝,十分热闹,但是今日楼里安安静静,一楼大堂都没坐满,显得有些冷清。平时热情洋溢的店小二也收敛了许多,脸上的笑意都不敢太明显。
明珩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估计还是跟太子暴毙有关。太子的丧事临近,他们可不敢在这时候表现得太高兴,如果被当成是在庆祝太子去世可就惨了。
明珩叫了几样清淡的菜又要了一壶花茶,目前他的饮食完全迁就拓跋泓,而莫珈他压根也不是来吃饭的,因此对于菜品也完全没有意见。
他们的雅间临街,窗户一开就能看到京都最热闹的大街,对面是一家琴楼,平日里琴音袅袅,不绝于耳,今天却没了声,就连大门也是紧闭的。
莫珈是第一次来京都,但时常听乌蒙提起,说安陵的京都可热闹了,高楼林立,街上熙熙攘攘,皇宫巍峨庄严。但是他从昨日踏入京都开始,所见到京都却和乌蒙描述的全然不同。安静清冷,还莫名地压抑。
莫珈坐在靠窗的位子,左手搭在窗台上往下看。街上,一个小孩正牵着母亲的手蹦蹦跳跳地走着,脸上的笑容天真又可爱。然而下一瞬,他的嘴就被母亲捂住了。母亲将他抱起来,凑在他的耳边轻声叮嘱“在外面不准笑”。小孩眨眨眼,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莫珈见状缓缓摇了摇头,忍不住问了一嘴:“安陵的太子在百姓中声望很好吗?看百姓们的反应怎么跟死了皇帝似的。”
“噗——咳咳——”明珩一口茶水全呛进了鼻子,拓跋泓赶紧帮他拍背。抹了把嘴,他瞪了眼莫珈,小声叮嘱:“这里是安陵不是掖揉,你说话注意点啊。”
莫珈瞥了眼拓跋泓,接收到自家大汗眼神里的警告意味乖乖闭上了嘴。
明珩叮嘱完还是跟他解释了一番:“太子是皇后所出,真真正正的嫡长子。皇后与我父皇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后宫虽然妃子众多,但不可否认,我父皇最宠爱的还是皇后,于是对太子自然也就爱屋及乌了。以前也不是没有王侯病逝,却也没有如此这般谨慎小心。大概是太子英年早逝在安陵历史上也是头一遭,加之又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的缘故吧。”
莫珈看了他一眼,后知后觉意识到,面前这人也是安陵的皇子,不过听他刚才说那番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讲述一群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明珩解释完,小二刚好也敲门进来上菜了,于是三人暂时中止了交谈。
三人安静等着小二上菜,就在这时,京都的上空突然响起三声沉重的钟声。
铛——铛——铛——
明珩脸色一变,拓跋泓和正在端菜的小二也动作一滞。唯有莫珈还在状况外,茫然问:“什么声音?”
明珩望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红色高墙,闭了闭眼睛,语气沉重道:“是丧钟。三声意味着有皇子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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