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芊芊咬了一口核桃酥,吸了吸鼻头,用哭到沙哑的声音问明珩:“哥,掖揉和亲的事你听说了吧?”
明珩点点头,伸手抹去了妹妹嘴角的糕点屑,道:“小扇子一早就来告诉我了。”
明芊芊提起和亲的事眼眶登时又红了,但强忍着没再哭出来:“哥,你说父皇会答应他们的要求吗?我是不是真的要去和亲了?”
“瞎想什么呢,”明珩安慰道,“父皇他们不是还在御书房商量吗?和亲一事能不能成都还不一定呢,再说,即便父皇真答应了和亲,谁告诉你就一定是你了?”
明芊芊瘪着嘴,要哭不哭地看着明珩:“后宫之中就我一个女孩子,不是我还会是谁?”
明珩欲言又止,其实他的心里也很清楚,若是和亲,不出意外就是妹妹了。但是面前的人是自己最疼爱的亲妹妹,他如何忍心用这残忍的事实再去伤害她,于是只能一口咬定:“一切尚未定论就还有转圜的机会。父皇这么疼你,一定不忍心把你送去这么远的地方。”
这是明珩的心里话。他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父皇。父皇如此疼爱九儿,又如何舍得让自己唯一的女儿跳入火坑。
明珩总算暂时安抚下了明芊芊,将人送回了万秀宫,又对妹妹身边的宫人千叮咛万嘱咐不得在她面前提起和亲的事。做完这一切他才放心地离开万秀宫。然而他前脚刚回到重华宫,后脚被派去打探消息的小扇子也回来了,脸色比之今早还要难看。
明珩心一沉,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沉声问:“情况如何了?”
小扇子面色沉重道:“掖揉使臣已经离宫了,离去的时候一脸喜色,嘴上还念叨着得命人加紧准备万匹良驹。”
万匹良驹是掖揉和亲的聘礼,都开始着手准备聘礼了,难不成……
“父皇答应和亲了?!”明珩不敢置信地问。
“似乎还没有。”小扇子回禀,“陛下不允许任何进御书房,连元公公都只能守在外面,因此如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没人知道。不过听送两位使臣离宫的太监双喜说,两位使臣路上聊起陛下,和亲一事陛下似乎还在考虑,但听他们的语气又好似很有把握陛下最终会答应。”
明珩猛地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小扇子急忙跟上:“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御书房!”
明珩来到御书房前,内侍总管元喜还守在门外,见到他赶忙行礼问安:“见过惠王殿下。”
明珩省去了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问:“元公公,父皇可在里面?”
“在呢。”元喜回答道,“陛下昨日与掖揉的使臣商谈了一夜,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明珩道:“那就麻烦元公公进去通传一声,明珩有事要求见父皇。”
“这……”元喜犹疑了,瞟了眼紧闭的房门,将明珩拉到了一旁,小声道,“殿下若是不急还是改日再来吧,陛下如今为了掖揉和亲一事正心烦着呢,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我就是为了和亲一时来的。”明珩坚定道。见元喜犹豫不决正欲自己通报就听乾元帝的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
“是明珩吧,进来说话吧。”
明珩欣喜地应了声是便推门进去了。
御书房里,魏丞相和卫国公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乾元帝一人正坐在御案后,一脸肃容地在浏览一张安陵的舆图。
明珩走至书房中央,一撩衣袍跪在了乾元帝面前:“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乾元帝抬起头,将视线从舆图转移到了明珩身上,缓声问,“你是为了和亲一事来的吧。”
明珩点了点头,试探问道:“儿臣听说掖揉此次出使是为了与咱们安陵皇室和亲,不知他们选中的和亲公主是谁?”
乾元帝懒懒往龙椅上依靠,反问道:“你觉得是谁?咱们明家还有几个公主?”
明珩在心里重重叹息了一声,突然再次跪了下去:“父皇,安陵与掖揉关系复杂,亦敌亦友,和亲实属冒险。再则小九如今尚年幼,又是皇室唯一的公主,您忍心送她入虎口吗?”
明珩生怕妹妹真的被送去掖揉和亲,担心之下说话也有些冲动,等说完才反应过来急忙认错:“儿臣失言,请父皇责罚。”
谁知乾元帝非但没有发怒,反倒轻笑了三声,不紧不慢道:“算了,知道你是担心妹妹,先起来吧。”
“谢父皇恩典。”明珩静了静心神,重新站起。
紧接着又听乾元帝问:“你不想让小九和亲?”
“不想。”明珩如实回答道,说完又顿了顿,补充道,“送小九去掖揉和亲就是送死!”
乾元帝失笑道:“怎么听你说的掖揉是什么豺狼虎穴似的。”
可不就是豺狼虎穴嘛。明珩在心里如此回答,面上却谨慎道:“掖揉与我们安陵无论是饮食起居亦或是民风都相差甚远,小九又自小养在深宫中,娇生惯养惯了,小九若是过去恐怕无法适应。况且儿臣听闻拓跋泓阴晴不定,凶残成性,小九任性惯了,若是一时失言惹恼了拓跋泓,不就变成刀俎上的鱼肉了?恳请父皇三思啊。小九她,真的不能去和亲啊。”
明珩言辞恳切,一想到妹妹和亲的下场便担心的眼眶都微微泛红,不顾一切道:“只要父皇不让小九去和亲,儿臣愿意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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