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裴珂的预约就没有过在周末,肖叶这种金贵的心理咨询师根本没有加班一说,多是富人去迎合他的时间。
“你利用你们的友情让他为我破例,不得不在休息时为我服务?”裴珂把对秦衍的猜测叙述了一遍,也顺便在脑海中给自己梳理清晰。
认清这一点的他开始反击。
“谁给你的权利,能给我安排事情?”
“我有病很惨吗?用你这样可怜我?”
裴珂不高兴。
“收起你那套怜悯,我不需要。”
“这适合给那些不如你的弱者。”
他很强的,连秦衍本人都说拿他当对手,为什么还要接受这种照顾?
连裴珂自己也没察觉,明明已经喝醉,但他心底偏偏还是逞强地维持着自尊,将别人的帮助当作高傲。
这番话让对面的人沉默下来。
车厢里只有通话时的电流音,裴珂均匀地呼吸着,距离陷入睡眠只有一步,却因为电话未断强撑着。
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没有直接挂断,而是选择继续倾听。
也许,在夜晚寂寞的闲刻,还有个人愿意跟他讲话,即便是废话,又或者关于他的种种,并不是难以忍受。
最终秦衍叹息一声:“即便你拒绝这种安排,能不能换一种语气跟我讲话?上次你承诺过的忘记了吗?”
裴珂一愣,他还给这个讨厌的家伙做过承诺?
他回忆好一阵记起来,像是有这回事,对方让他不要表露出厌恶,要求他用好一点的语气进行交流。
“那对不起,秦总,我贵人多忘事,劳您多担待,不早了,我们明天再吵,晚安。”
裴珂挂上电话,阖上眼帘,任手中的电话滑落到身上,渐渐沉入眠乡。
留电话另一边的秦衍看着挂断的手机表情不耐。
这是醉成什么样?连用词也分不清主客,还跟他说明天再吵?
而且破天荒地跟他说晚安?这还是人前端着身份的陆总吗?
嘁,无理取闹,一点形象感都没有。
秦衍的眉眼缓和下来,但想到什么他心情又有些烦躁。
他这种行为叫什么?费力不讨好。一番安排下来,本是对对方有益的举动,却被反感至此,以致于醉酒这种真实状态下,裴珂也给他呛得不轻。
看来是自己多管闲事,对方爱失态给谁都跟他无关。
秦衍将手机放回口袋,回到表弟的生日包厢里,松了下领结,他就不该管裴珂的事,冤家路窄,他们之间这样不对付就是宿命,上辈子是,现在也是。
对方就没有让他顺气的时候,醉酒了照样尖牙利齿,咄咄逼人,一点没耽误给他添堵。
他以后疯了才再管他的事。
有病的人还是得交给肖叶。
带着一股奇怪的别扭心情,秦衍端起酒杯,没有间断地饮完一杯。
“哥喝这么豪爽?今晚怎么了?”寿星表弟对着他嬉笑。
酒意上涌,即刻发挥效力,让人头一阵嗡作响。
听到提醒秦衍才发觉自己似乎又动了情绪。
罢了,就当还上辈子欠的债,他不跟他计较。
这样安慰着自己,男人平缓好心情,放下了酒杯。
*
车辆停下时裴珂凭借身体养成的习惯睁开眼睛。
一场短暂的觉让酒意被消化掉几分,等保镖为他将车门打开,深秋的清凉夜风灌入,让人脑海清醒许多。
这副身体已经能够快速调整。
裴珂扶着车门走下来,厚风衣披上他的肩头,有人上前给他作支撑。
“我还不至于路都走不了。”
他将人挥退看着眼前的陆宅,看到一旁市内停车位上陆予越的跑车,想起什么:“陆予越呢?”
有人小声回他,正在学习。
听到这个答案,裴珂感觉好笑,这家伙哪有这样用功的时候,现在深夜这个点,正是陆予越往常在夜店疯的时候,被拘束于此,被迫做厌恶的事,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什么心情。
现在陆宅没有别人,陆家威外出度假,陆夫人回自家,陆予越彻底落在他的手里,只能被他管教着。
他松开扶车门的手朝后院教室的位置走去。
教室在一层,一侧的透明玻璃墙隔着露天的花厅,采光良好,宽敞明亮,一张长写字桌上堆满了各种金融的书籍,前方则正对着一块电子屏,方便老师教学。
裴珂给坐在前方监督自习的家教一个眼神,让她起身离开,然后无声地踩着吸音地毯,来到奋笔疾书的陆予越身旁。
对方正在计算数值,所以连家教离开也未察觉,裴珂走到他身旁时,他的笔尖停住。
裴珂看着他仿佛陷入静止,欣赏地眯起眼睛,然后用戴着扳指的手敲了下演算纸。
“这里算错了,弟弟。”
陆予越深吸一口气忍耐,然后放下笔拿起橡皮开始快速擦被指出错的地方。
裴珂掌心撑在胡桃木桌上,侧头看面色微寒的人,声音柔和。
“错搞不清在哪儿,再算一遍不还是错?”
即便他没有笑出声,但看热闹的心态和心情却随着轻扬的语调暴-露无疑。
陆予越猛地将手中的橡皮掷在桌上,呼吸声明显变粗,一看就是在压抑怒火。
裴珂探身,修长的两指夹住远处的橡皮,放回陆予越半握的拳中,手指跟对方的肌肤接触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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