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玻璃从外面看只会是一片深色,秦衍坦然地站到了落地窗前。
他看到了自己一路追踪过来的人。
裴珂刚沐浴完,他的发丝染成了温柔的褐棕色,身穿一套白色浴袍,坐在船头的白色平台上,扭身看着行驶前方的海天一色。
他一条腿蜷着平放,一条腿晃在空中不着甲板。
海风把他发尾因为湿润合成一撮的发丝吹起,上扬又落下,阳光落在他扬起的面颊上,沾在阖上眼帘的羽睫上。
仿佛一个不沾染世间凡尘的精灵。
船的航行速度明显放缓。
只有裴珂一个人,而傅深亭不知去向。
就见青年忽然站起身,沿着有些坡度的倾斜平台走了几步,来到船的边沿,他身体有一丝摇晃但很快稳住,那个距离就连秦衍看到也感觉有些危险。
他就那样站着,认真看向脚下的水面,坚持了几分钟一动不动,让人感觉像是要跳下去。
就在这时傅深亭出现了。
秦衍前所未有地专注,锁定到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
裴珂听到什么回过神,缓慢从船的边缘撤回来,枕着一条胳膊横躺在白色平台上,伸展身体像是在进行日光浴,这是一个全然放心的举动,说明内心对眼前人毫无警惕之心。
傅深亭则在平台上坐下,手扶在膝盖上,回头讲着什么。
他们的相处氛围十分轻松。
搞错了吗?就在秦衍有些疑惑时,裴珂有了动作。
他用手肘撑起身,仰头索吻,当然,他也得到了回应。
他们的唇吻在一起时,秦衍感觉到脑海中有什么崩掉了。
是,真的。
无形之中有什么联系,丞远,阿翡,大哥。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都是陆予越的哥哥。
他像是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或者说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把他们串联了起来。
秦衍站立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继续上演。
蜻蜓点水的吻过后,裴珂获得一个拥抱,他被揽着,将眼睛埋在傅深亭的肩膀上一动未动,持续好久,才往后一倒,带着男人跟自己一同躺下。
他们那样深情,没有任何人去打扰他们。
头上是天,脚下是海,就在这明晃晃的人间,做想做的事情,像是以前也进行过许多次一般顺利。
那逐渐展示的肌肤在阳光下像白玉般剔透,又像绸缎般顺滑。
秦衍见过裴珂的身体,但一次是跟宁丞远的事后,一次是中药后的事前,真正的过程,他今日第一次看。
他生性淡漠,不喜欢忄青事,之前在国外同女友有过几次经历,也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氛围,感觉时机成熟后的行为。
这在他眼中同吃饭喝水一样,属于生活日常,并没有其他含义。
即便是兄弟,周围也没有真的会投入感情的人,结婚繁衍不外乎是家族的任务。
所以,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投入深情的忄青爱。
好像真的是两个相爱的人。
他呼吸的气息有些不匀,一方面是对大哥的失望,这就是所谓的正事吗?自己发妻即将生产,在这样的节骨眼选择跟男友出国度假,显然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一方面是对裴珂的失望,不管裴珂有过怎样的过去,还是真的如他所说有心理疾病,为什么又要走上这条路呢?为什么要跟根本不可能有真情的男人搅在一起?
是单纯追求感观刺-激,还是真的如殷翡所讲,谋取利益?
躺在浴袍上,裴珂的手指叉-入身上男人的发丝中。
他们的距离太近,以致于秦衍能看到裴珂涣散而迷茫的眼神,一直锁在眼前人面容上。
傅深亭的吻没有停过,安抚的手也从不间断,将人照顾得很好。
换来的是怀里人的信赖地依偎。
秦衍不喜欢看这画面,但他脚下像生了根,扎在地板上一动未动,就这样,伴随着心中的震惊和难耐,作为一个异性恋,一直看完了同性之间的全程。
这感觉太糟糕。
他内心也在发出质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海面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改变的是两人的姿势,和秦衍的心境。
傅深亭只穿着一条宽松的雪色长裤,赤-着上身,顺手帮裴珂披上那件浴袍,简单系了下腰带。
两个人相靠,一同看向前方的海景,裴珂不时转头看向身旁人,傅深亭也侧过脸,相隔极尽地回看应答,近到像是拥有同一片空气呼吸。
秦衍感觉喉间哽住,他转身,才察觉到僵立时间过久带来的腿部酸痛。
回到休息室,端起夹杂着半化掉冰块的饮品一口气喝下半杯,呼出的气才长而均匀。
真的是太失望了。
他不会让两人继续这样相处下去。
不管裴珂有什么阴谋,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的兄弟下手,搅得他们之间关系紧张,彼此仇视。
必须停止这种联系。
裴珂想要怎样的床伴,他帮忙介绍也可以,但绝不能再跟有家室的大哥在一起。
秦衍遵循家族规则已久,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看到两个人的瞬间,他感觉不妥。
他定了下神,去洗手间看了下自己的脸色,发现差到不能再差,无论如何也无法笑起来,便跟船员打过招呼将自己关进一间船舱客房,打算等能正常寒暄再见傅深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