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方朝晖还说，他们领导又要他跟李大明商议，他能不能从丰华厂调到对外贸易局，他们局里实在是需要李大明这样的技术性人才，所以，甭管李大明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他能答应离开丰华厂。
    李大明无奈地笑着回绝了方朝晖。
    并不是他就是人格高尚，太爱岗敬业，主要是他感念赵厂长为他所作的一切，做人都得有良心，不能为了往上爬，而忘恩负义。
    不说别的，就说这回他打了张壮壮，把他打成那个惨样儿，按理是要被拘留的，还是赵茂林亲自去派出所做了担保，又替着他缴纳了罚金，把他保了出来。
    其实，李大明曾一度怀疑，赵厂长为啥对他这样好？
    一次跟宋知归下棋，他曾问过老人。
    老人说，是因为赵厂长从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赵茂林年轻时也很有闯劲儿，一天天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厂里的开发上，连家都不回，他做出了一些成绩，可也招来了不少红眼病，那些红眼病暗中几次算计他，当时他的师父宋知归是三代贫农，他自己本身又是对外抗战退下来的老兵，资格老，品质红，这样的宋知归就是在县长跟前那都是红人，敢说话。
    宋知归对被算计的赵茂林不遗余力地保护，才使得他一步步走向了领导岗位，成为丰华厂的厂长。
    “你小子啊，本事有，运气也不错，遇上了赵茂林！”
    宋知归笑呵呵地说道，“好好干，丰华厂是不会亏待你的！”
    挂了电话，回到医院里，宋琳琳正在喂罗老太太喝粥。
    宋琳琳看了他一眼，眼底有询问。
    李大明知道她是问林教授来没来？
    他摇摇头，暗暗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大明，你去找他了？”
    老太太是个精明的，抬眸看着李大明，问。
    “哦，嗯，找了，但林教授上海有要紧的事儿，跟他的女儿一起回去了……”
    “他……有女儿？！”
    罗方华愣在那里。
    宋琳琳气得瞪李大明，那意思，谁让你说这个的？
    李大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解释说，“干妈，林一楠是林教授的助理，我刚才有点走神，说错了。”
    老太太一言不发。
    七天后，罗老太太出院了。
    她似乎又恢复了之前那个关心干儿子，疼儿媳妇的老太太，每日里也是忙着买菜，做饭，因为担心她的身体，李大明跟宋琳琳都抢着做家务，生怕把老人累着了。
    但老太太说了，谁跟她抢着干活，她就跟谁急！
    没办法，李大明只好由着她。
    但买菜却要宋琳琳陪着一起去，也权当要宋琳琳去散散步，健健身，为将来顺利把孩子生下来打基础。
    日子似乎又回到过去了。
    但不管是李大明还是宋琳琳都明显地觉察出老太太是郁郁寡欢的。
    当着他们俩的面儿，老人是谈笑如风的，偶尔还说点笑话逗宋琳琳开心。
    但只要不守着他们俩，老人的脸上就都是落寞的表情，眼神也是黯然神伤的。
    他们俩都知道，是那个叫林森的男人把老人的心绪搅乱了！
    李大明找了个时间去了趟对外贸易局。
    方朝晖一看到他来，高兴地拉着他去见他们局长，局长姓黄，叫黄波，是一位很温和，说话很有分寸的中年男人。
    他放方朝晖给李大明泡茶，泡他最爱的大红袍。
    然后三个人边喝茶边聊炭画工艺。
    黄波很兴奋地说，省城贸易局传来了好消息，说他们送上去的炭画木凳得到了相关领导的肯定，说是，要作为他们省第一批推向国外的产品。
    “大明啊，你是没意识到，一旦这个炭画工艺在国外得到了认可，那订单就会如同雪片般飞来，到那时候，你就是咱们县的大功臣，可以为咱们国家赚来数不尽的外汇啊！”
    黄波对李大明赞不绝口。
    李大明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忙说，这都是咱们国家老一辈手艺人的功劳，他只是……沾了老一辈手艺人的光，学了这门技能，他有责任把这项技能发展壮大下去。这也是老一辈手艺人的心愿。
    “说的太对了，所以，大明啊，你得到贸易局来，只要你肯来，我们就会专门为你腾出一个大办公室，不，是工作间，让你能在一个宽松舒适的环境里，好好把你的炭画工艺做得更好……”
    黄波说完，方朝晖也说，“大明，若不是怕你们厂子跳脚骂人啊，我们领导早就去你那里三顾茅庐了！”
    李大明十分为难。
    他是很喜欢做炭画工艺品，可是，他又不想让赵厂长失望，两边都是对他很好的，他撂下那边都不忍心。
    最后，他答应回去想想，黄局长这才放了他去方朝晖那边。
    在方朝晖的办公室，他要了林教授在上海的电话。
    电话拨过去，铃声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来的，而且接电话的人是林一楠。
    “喂，你好？？”
    “是……林一楠吗？我是李大明……林教授呢？”
    李大明不愿意跟林一楠太过接触，这个生活物资上过于优越的女孩子，总以她固执的观念来看待他人，那种被她鄙夷的感觉很不好受。
    “哦，是李大哥啊，林教授去开会了，三天后才回来呢！你找他有事儿吗？要不要我转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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