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闻征看他这个点儿回来有些惊讶,却没有表达出来,只是叫他洗手吃饭。
“我打算明天搬家。”
饭桌上,段闻征倏然炸下一颗雷。
黎灿对于段闻征的搬走早有心理准备,可没想到他会这么着急。
“哦。”黎灿简单应了一声。
不然还能说些什么?
“我应该没多少东西要收拾的。”段闻征环顾四周,“也就两件衣服。”
“嗯。”
段闻征长年不在家,当然没有多少私人物品,除了几件衣服……
对了,还有那个情侣马克杯。
继续夹菜吃饭,黎灿没有要问的意思,因为他觉得段闻征肯定不会要。
“大概一个行李箱就够了。”段闻征估算道。
“看看没多少,收起来不一定。”黎灿淡淡地说。
“也对。”段闻征点了点头。
吃完饭,黎灿在厨房洗碗,段闻征则进卧室收拾行李。
黎灿洗得很慢,他不想参与段闻征的饭后活动,不想看段闻征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来,塞进行李箱里,不想看到那半个空荡荡的衣橱。
可碗总归就那几个碗,洗得再慢,也有洗好的时候。
将湿漉漉的筷子放进筷笼,黎灿擦干双手,慢吞吞地离开厨房。
恰巧此时,段闻征拿着一件短袖跑出来,对着黎灿展开:“这是你的还是我的?”
那是一件白色短袖,没有图案,纯白的。
“你看下尺码不就知道了。”黎灿说道。
这种单品他有段闻征也有,只能以尺码区分,不过他俩身材差不了多少,有些衣服混着穿都行。
段闻征得到指教,瞧了眼缝在领口的标签:“我的。”接着他卷巴卷巴,把衣服卷成天津麻花状。
不禁皱起眉头,黎灿迈步上前,观摩段闻征收拾行李的现场。
卧室里,行李箱躺在地上,大敞着,里面装的衣服没有一件是叠好的,要么像段闻征刚才弄得麻花,要么就是一坨,乱七八糟,叫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黎灿的眉头不由皱得更深,抢先一步,阻止段闻征的硬塞,一把夺过他手中卷成麻花的短袖,撒开,叠好。
眼见一件衣服从麻花转化为豆腐块,段闻征满脸不好意思,低头摸了摸鼻子。
“把衣服都拿出来。”黎灿眼透一丝无奈。
闻言,段闻征回应积极,忙不迭地抱出行李箱里的衣服,扔到床上。
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黎灿干脆往床边一坐,叠好衣服,然后递给段闻征,让段闻征放进行李箱里。
“麻烦你了。”段闻征语气充满感谢。
“你早点理完我早点睡觉。”黎灿嘴硬心软。
床上的衣服理好,衣橱里还有,一个行李箱着实不够,还得再来一个。
“我怎么没发现我有这么多衣服?”段闻征起身活动筋骨,发出感慨。
黎灿听了,也在心里默默感慨。
他怎么没发现他给段闻征买了这么多衣服?
快到晚九点的时候他们终于收工了,段闻征把两个行李箱立起来,黎灿望向空了的衣橱,五味杂陈。
安静半晌,黎灿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给你。”他将属于段闻征的那枚婚戒递给段闻征。
段闻征没有说话,伸手接过,随后转身推着两个行李箱走出卧室。
黎灿想,这就是他和段闻征的结局了。
第三十一章 开局
这一天不可避免地到来,黎灿和段闻征在这个他们之前称作为“家”的地方,吃完最后一顿早餐。
各自起身,一个前往厨房,一个走向玄关。
段闻征扭开水龙头,微低着头,用带有洗洁精的海绵擦洗碗盘,粘了满手的泡沫。
黎灿换上鞋子,拿下挂衣架上的大衣,拎起柜子上的公文包。
“咔哒”一声轻响,大门被打开。
默契地没有开口道别,仿佛又是平常的一天,段闻征依旧会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地做做运动,看看电视,黎灿下班回家后,依旧能闻到饭菜的香味,瞧见穿着围裙的段闻征。
但那只是仿佛而已。
事实是,他们下次见面应该会在拿离婚证那天,然后,再难有相见的机会。
“叮!”电梯到达车库。
黎灿回过神,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灯光,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踏出电梯,黎灿解锁上车,启动发动机,掌控方向盘,驶出车库。
路程很顺利,他成功抵达公司,可黎灿发现,他能够掌控方向盘,却掌控不了自己的心。
他莫名地惴惴不安,一颗心落不到地面,悬在半空。
为什么?
因为段闻征的离开吗?
这种猜测被中午的一通电话打破,黎灿脸色苍白,挂断电话后飞奔至公司底层车库。
他大脑混乱,全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现在并不适合开车,但他不想浪费时间等一辆出租车,他必须立刻赶到医院。
黎灿终于明白,原来他的不安是一种预感。
医院总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内部装饰白色占了大部分,既神圣,又隐隐暗示着死亡。
黎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害怕这个地方,他顺着护士的指示跑到抢救室,门上方的灯亮着,表示抢救正在进行中,门外站着两个男人,表情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