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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是时,像老妪这样的高阶修士,也都自顾不暇。
    他们不是身受重伤,就是身负血海深仇,悲愤难鸣。
    ——不仅仅是斩天门和万符宗,所有不肯臣服天阳畴的宗门和修士都遭到了迫害,灭门惨案一桩接一桩,侥幸活下来的人,永堕噩梦。
    他们想报仇,可被困于一隅,连离开这里都做不到,谈何报仇?
    他们不肯放弃,用尽了手段,才肯罢休。
    而等他们接受了现实,再看身后,已经是乱象纷呈,民不聊生。
    高阶修士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联起手来,用丹药和术法驱散了瘟疫,将幸存者集中起来,建立了一个大部落。
    那时,大陆上处处都是危险。
    旁的不说,妖兽吸了魔气,成了魔兽,凶悍异常,时时攻击部落。
    老一辈的无法再修炼,又身负伤势,没几年可活,护不了他们多久。
    奈何被寄予厚望的新一代,修炼后不是入魔,就是痛苦而死。哪怕有坚持下来的,也因为无法渡劫筑基,老死在百岁之龄。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让年轻人转为炼体,又有铭文师和符师研究出了“图腾”,有了图腾战士,人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演变的过程充满艰辛,百年动荡,部落几度分崩离析,散作十几个部落,各自为政。
    老妪精通炼器和阵法,受人推崇成了守护部落的巫,也被赶鸭子上架,成了一个半吊子的炼药师。
    没办法,现如今部落里只剩下她一个修士。其他修士,在前两个甲子的时候,都选择离开了。老妪也想走,可惜伤势太重,出去也是拖累,便留了下来,为这些遗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说话间,老妪炼好了药。
    九黎主动帮她将药膏装进木头瓶子里。
    老妪看着他忙碌,惭愧道:“我拙劣伎俩,糟蹋了这些灵草。”
    九黎摇头,“前辈过谦了,这药膏炼得很好,已是难得的极品灵药。”
    他不是吹捧,而是实言。
    闻几种灵草的味道,便可知灵草配比却恰如其分,哪怕炼制手法粗糙,也将灵草的药效发挥到了极致。
    想来,老妪炼制这种止血疗伤的药膏已经非常有经验。
    老妪笑道:“也就一二种膏药能入眼。我有感大限将至,这两年选了几个孩子传我衣钵,教他们一些安身立命的本事。只这丹药一道,实是有心无力。厚颜想请小友传授他们一些丹道,不必太高深,一二级的疗伤丹药足矣。”
    九黎点头道:“前辈言重了,我既来了这里,可见与此地有缘。只是我从前没有教过人,能学到多少,却要看他们自己的悟性了。”
    老妪高兴起来,“待晚上他们回来,让你看着挑两个合心意的。”
    见她清洗了炉鼎,还要继续炼药,九黎道:“前辈若信得过我,这些灵草便交给我来炼制吧。”
    老妪乐得如此,将灵草递给他,还给了他一个令符,让他用完了自去架子上取。
    她则炼器,一边旁观九黎炼丹。
    一级丹对九黎来说毫无难度,他在炼丹的时候,还和老妪打听衡阳大陆的消息。
    “那天阳畴为何要毁了衡阳大陆?他难道不想飞升吗?”
    九黎想不通。
    就算天阳畴能离开衡阳,去别的世界渡劫飞升,但他出身衡阳大陆,子母因果不可摆脱。可他不仅妄造杀孽,连衡阳大陆都毁在他手里。
    这般罪孽,他便是入了魔,日后飞升魔界,天魔劫他敢笃定自己渡得过?
    而且这天阳畴行事实在令人费解,他将衡阳大陆毁也就毁了,还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反而留在半死不活的衡阳大世界作威作福,将修士都拉入魔道。
    就算衡阳大世界沦落成魔道世界又如何,它已经苟延残喘,眼看就要变成湮灭大陆了。
    天阳畴这么大费周章,图的是什么?
    难道是活腻味了,想和衡阳大世界同归于尽?
    九黎也是想不通。
    老妪何尝不是如此?
    她这些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此时听九黎问起,就说了自己的猜测。
    九黎听了诧异非常,“您是说,天阳畴已经渡过飞升劫,随时都能飞升魔界?”
    老妪点头,“我踏入道途之时,天阳畴已经是八劫散仙了,三千年过去,他还是八劫散仙。我怀疑他是不肯渡劫,故意拖延,就是为了等斩天斧出世之机。”
    “斩天斧出世时,我师门长辈也在场。
    天阳畴得了斩天斧,就引动接引飞升劫,他已经渡过雷劫,却不肯走,反而亲手斩断了飞升路,大笑连连,状似疯狂,说什么终是等到你了。
    随后便发狂杀人,连天阳宗的同门都死在他手里。
    师伯侥幸逃了回来,曾与我们说,天阳畴入魔有蹊跷。他不是被斩天斧摄走了心智,而是轻易就将斩天斧认了主,器灵臣服于他。可见天阳畴早就入魔,来历只怕也不简单。他定已经有了飞升魔界的办法,随时都能离开,才这般肆无忌惮。”
    “竟是这样……”
    九黎若有所思。
    天阳畴发狂说终是等到你,老妪以为他指的是斩天斧,但九黎却有预感,他说的是自己。
    看起来,真的和三十三重天说的一样,和他们有深仇大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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