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了。
微生羽的亲人常年在外奔走,却并未因此忽略了他,有机会都会来看望。
他的生父生母更觉亏欠于他,但有闲暇都会陪伴左右。
但他们,总不会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也时常独自来看儿子。
这却让有心人得了机会。
微生羽道:“王秀喜欢那人,一直不敢表露。到最后,反而是我,成全了他们……”
原来,王秀对微生羽的生父早就芳心暗许,当年积极主动地接过照顾微生羽的任务,就是为了多看他生父一眼。
可人心总是贪得无厌。
多看一眼,就想再靠近一步,多靠近一步,就想得到更多。
那王秀抵不过心中贪念,对微生羽的生父——丹峰峰主秦连云的爱慕一日深过一日,直至再也无法忍耐。
在一次秦连云独自来看望儿子时,趁其不备,用药与他春风一度。
王秀自然不可能就此满足,而男人骨子里总也有几分劣性。
那几年,因为儿子的事,秦连云与妻子聚少离多。
再加上那个冷若冰雪的女子,犹若神女,他满心爱慕,但在这段婚姻里,却难免心存卑微。
王秀与宁微,是完全不同的女子。
她柔弱美丽,对师兄秦连云崇拜有加,仰慕不已,一言一行皆将这个男人视若神明。
这样一个女子,费尽心机痴缠于人,还是早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很难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秦连云就没能坚守本心。
拒绝几次后,他还是受用了王秀“不求名分,只愿朝夕”的心意,私下纠葛不断。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事情坏就坏在,第一个撞破他们私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年幼的微生羽!
九黎听到这里,脸色蓦地沉下来。
“师父,你是意外撞见,还是……?”
他对王秀深感厌恶,很难不产生不好的联想。
而微生羽,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微生羽道:“王秀已有身孕,自然不肯再掩藏。那时,她一手照顾我的起居,深知我的习惯。她将我未读完的书,放在父母的居所,我自然如她所愿,看到了她给我备下的大礼。”
微生羽至今都无法忘记,当日的场景。
他濡慕敬佩的生父,与平日照顾自己、同他不是母子胜似母子的女子,在父母的寝榻上不着寸缕,四肢纠缠。
他忘不了,看到自己时,那个男人从床榻上滚下来,惊慌失措叫自己名字时的表情。
更忘不了,王秀扯着被子遮掩身体时,眼睛里泄露的笑意。
微生羽自幼聪慧,岂会不知,自己之所以能够撞破这样的秘事,就是王秀刻意诱导的结果。
饶是对王秀的用心有所明悟,年幼的微生羽气愤之下,也不愿意为生父遮掩这一桩丑事。
当年,当日,当时。
年仅六岁的孩童,就站在父母的寝榻前,站在苟合的男女面前,拿出传讯玉简,给自己的祖父和外祖传了讯。
“羽儿——”
秦连云想要阻止,但迎上幼子与他母亲如出一辙的淡漠眼眸,却僵在了原地。
孩子不慌不忙地发了传讯,请祖父和外祖务必前来,而后,他才看向秦连云和王秀。
“穿上衣服,跟我出去。”
他皱了皱眉,眼中满是厌恶。
“羽儿,我……”
看着转身离开的孩子,秦连云追了两步,发现自己身上只有匆忙扯来遮挡的衣裳,只得作罢。
丹峰和剑峰的老峰主,很快就来了。
从幼孙口中得知他今日所见,二老自是雷霆震怒。但他们所有人,都默契地对宁微隐瞒了这件事。
然而,他们不说,总有有心或无心的人,告知宁微。
当是时,宁微恰与人斗法,争夺玄冰寒焰。
得知道侣背叛了自己,王秀甚至已经怀了孽种。更有甚者,他二人的苟且,被儿子亲眼撞破。
她一着不慎在逃亡中露了行迹,被追杀的修士重创。
虽然勉力带着玄冰寒焰返回宗门,宁微在闭关疗伤时,却因心魔的缘故,终致陨落了。
她死时,微生羽才七岁。
一年之间,天翻地覆。
仇恨和自责,几乎摧毁了这个孩子。
微生羽生性果决,生母之死让当时的他变得偏激,当着母亲的遗体,他与生父断绝关系。
还未及腰高的孩子,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羽儿!”
“羽儿,你这是做什么!”
亲长皆是骇然。
那个孩子却拒绝了所有人的靠近。
汹涌而出的鲜血,让他本就雪白的脸色变得透明,不见人色。但孩子稚嫩的眉眼却满是决绝,他冷漠地看着痛苦哭泣的生父,开口,发下誓言。
“天道为证,我秦羽在此发誓,舍半身血脉,偿还秦连云生生之恩。从此,我与他再无瓜葛。”
轰隆。
天道感其坚决,在这个尚未入道的孩子眉心落下一道金色的誓言印记。
天道誓成!
鲜血还在汩汩流出,孩子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他跪地,朝宁微的遗体拜了一个大礼,毫无温度的眼眸里,连眼泪都被冻结了。
他道:“母亲将我带到这个世上,视我若珍宝,爱我逾性命。儿无以为报,今日,便以母亲的名冠我姓氏。羽之一字,乃母亲拳拳爱护,儿不忍舍弃。从此以后,我便是微生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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