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忆有了一种自己正在带大班孩子的感觉。
“那就去尿啊。”季忆说。
“季哥你能陪我去吗,我害怕。”魏虎也不要面子了,死活就是拉着季忆。
魏虎起身时,季忆从后面不轻不重踹了他屁股一下,魏虎略踉跄,但也没生气,只冲着季忆讨好地笑了笑。
魏虎本来是想要直接撒在天井的排雨水的凹槽中的,季忆嫌弃有味,于是拉着魏虎去大门口朝着草地里尿。
哗啦啦的水声一时不休,季忆在门里面百无聊赖抱臂等着。
须臾,水声停了,季忆的足尖动了一下,随时做好回屋的准备。然而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魏虎回来的脚步声,季忆有些奇怪。
他探头出去看了一眼,魏虎那荧光色的头发在夜里还是很明显,不过魏虎的头颅低垂着,好像在思索什么。
“小虎,”季忆轻轻叫了他一声,魏虎低垂着的脑袋又倏然抬起来看向季忆,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怪异,他的裤子拉链都没拉上,此刻却像是不在意自己遛鸟似的,忽然转身向着季忆走过来。
“把裤子拉链拉上。”季忆指点道。
魏虎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鸟,接着不甚在意,动作粗暴地把东西塞进裤子里,季忆这才皱眉。
靠,那牛仔裤拉链,他看着都疼。
魏虎开口声音有些僵硬,“好了。”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季忆的面前,一副打算直接进屋的样子。
季忆站在门框里面,却是忽然一抬脚拦住了魏虎,“我喊的是小虎,没喊你,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还请你留步。”他动作霸道,口气却还客气。
魏虎行动上的僵硬与怪异,以及方才呆愣的反应,明显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至于附体的东西是什么,季忆无法立刻分辨出来。
毕竟这大山里面除了鬼还有许多精怪,就像是一些树木时间久了据说也会有灵性,有灵性的东西又有千奇百怪的性格,好坏难辨。
魏虎的声音随着季忆点破的话语而变了变,他瓮声瓮气道:“他白天就在我身上尿过一次,夜间又来,我势必让他吃点教训。”
刚才魏虎尿尿的地方有棵大树,想到魏虎走路时候的僵硬样子,季祯心里有了些数。大约是触怒了成精的老树。
他开口帮着魏虎打商量道:“原来是这样,但他年纪还小,又不懂事,你看能不能饶他一次?”
这成精的老树却是很有原则,他哼了一声道:“白天那次已经是给了他机会,他再犯怎么好轻饶?”
第5章
魏虎的荧光绿头发随着老树精说话轻轻晃着,季忆的余光瞥到不远处月光下,叶片也绿意盎然的老树,忍不住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老树精:“?”
他没听懂季忆冷不丁冒出来的这句话,但感觉季忆很阴阳怪气,他强硬道:“今天我定要讨个说法,这事情本来与你无关,你何必多管?”
尿液本来可以算作肥料,对于普通的树叶没什么,然而对于一个有了灵识与自尊心的老树精来说,一犯再犯就是侮辱了。
季忆见他固执,思忖着老树精也不是平白无故生气,于是稍微退了一步说:“要不然你先放他一马,明天白天我让他去买些东西给你供上。”
对于大部分没有执念的阴物来说,祭奠供奉便是很好的商量砝码,他们都很乐于接受。
这本来也只是一件小事,说到这里季忆也把诚恳的态度表明白了。
老树精却很执拗,“我不要的不是供奉,是公道。”
“这事情怎么公道,难不成你也在他身上尿两次,你能尿吗?”
阴阳怪气再次实锤,老树精借着魏虎的身体,双目含上怨怼,盯着季忆说:“我自是不能,但还是要罚他,便让他……”
他踌躇一会儿,斩钉截铁道:“两天不能尿尿!”
季忆就没这么无语过。
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可被阴物上身的情况另当别论。为了避免魏虎成了头一个被尿憋死的,季忆表情严肃了几分:“你的意思就是没得谈了?”
“两天不能尿尿,一会儿都不能少,就从现在开始计时。”
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
季忆的腿还横在魏虎身前,没有挪动的打算。他看向门外老树的方向,“南岭快有大半个月没有下雨了吧?”
老树精正用手推季忆的腿,季忆底盘太稳,推不动,“是啊。”
今天下午本来是有点下雨的意思,可是也只阴沉半天,一滴水都没落下来。
说完老树精又有些怀疑,不知季忆怎么忽然扯这个:“你什么意思?”
季忆的手在魏虎的腰间摸索两下,从魏虎的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半新不旧的打火机。他的指尖一撮,把打火机的火势调到最大,啪得一声,打火机窜出四五厘米高的火苗,差点灼到魏虎的几根绿毛。
树木成精者,本身对火有畏惧,当下便往后退了一大步,警惕地看着季忆。
季忆把打火机拿在手里把玩,好奇道:“我只是在想,要是有火星落到你脚下,会不会烧起来。”
无论什么季节,老树之下难免有些枯枝碎叶。
老树精面露不甘,但的确被季忆威胁到,一时犹豫在原地,眼帘一垂,很丧气又不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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