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低下头解释:“表叔,我们都觉得那是虚的。往前数几十年,一把喜糖几把瓜子就结了婚的人多的去,和和气气过了一辈子的也不少。现在花了大钱结婚,没两年就过不下去的照样有。可见日子过成什么样看自己,不看婚礼的排场。要说气派,戴安娜和查尔斯当年气派唻,最后还不是这样。”
哎哟喂,这个侄女儿思想境界高。陈文斌下意识地就想转头找他姐,这姑娘跟陈凤霞肯定有共同语言。
等眼睛落了空,他才反应过来。哦,姐姐姐夫躲瘟神先回江海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陈凤霞无比后悔自己也急吼吼地跟着跑回江海来。就是被三表舅母拦着磕头又怎么样呢。再难看,能比得上被这对小情侣堵在家里,头大如斗嚒。
坐在她对面的这对小鸳鸯,对,就说你俩呢。周秀萍、拉海,你俩不就是在农科院的农场一块儿学果树种植吗?怎么就看对眼了呢。
尤其是你,拉海小青年,我怎么记得你有对象来着?你这个样子,是打算退了家里的亲事吗?
那也不用找我。
第486章 自己立起来
可是从涌泉县的大山里走出的男青年拉海已经习惯性碰上处理不了的大事就要找陈老板了。
当初布哈大叔带他们出来,将他们留在江海的时候就说了,凡事不要自作主张,得商量着来。假如自己解决不了,那就去找陈老板,听听人家的意见。
现在,面对陈老板的责问,拉海就垂着脑袋,小声回答:“阿依莫说不要跟我结婚,她要上学,她不想结婚生孩子。”
其实他刚到江海看到他的未婚妻时,就知道阿依莫变了。他怀疑她是进了城,喜欢上了有钱有势的人,可他始终没发现那个对象。去年五月份,他休假去看阿依莫时,阿依莫就说她的人生理想不是结婚生子,她就想好好做事,她要成为最优秀的刺绣大师。
拉海不知道当绣娘和结婚有什么冲突。他阿嬷阿妈阿姐都是顶厉害的绣娘,也没影响她们结婚啊。可是阿依莫却铁了心,告诉他,她绝对不会嫁给他。她以后都不会回寨子里的,他别想强行把她带走。这次大家组织着回乡过年,阿依莫就当真没走,而是留在江海挣钱。
拉海没打算当绑匪,他只是伤心。他的阿依莫来到了大城市就不要他了。
灯光下,初初长成青年模样的山里郎满脸委屈,抿紧的嘴唇都写着不甘与愤懑。
陈凤霞下意识地捏太阳穴。从她带着那些女孩子走出大山,她就已经猜测到愿意再回去嫁人的没有几个。她乐见其成。改变一个地方太难了,当你没有能力改变生活环境时,勇敢地走出去,换一个地方生活,也是解放自己。
当然,这事会遭某些人恨。
毕竟如张桂梅校长那样将大山里的女孩培养出来去山外上大学也有人攻击,女孩们上了大学不愿意回山里,山里的光棍汉要如何解决婚姻问题?不利于社会稳定。上下嘴皮一搭牺牲别人换得稳定,说的可真是轻巧呢。
现在,丢了未婚妻的拉海倒是不愁没有老婆,他自己又给自己找了一个。
陈凤霞瞧着周秀萍就更犯愁了。
姑娘,你这是吃过一次亏的人,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当初要不是机缘巧合,你就被桂生磋磨一辈子啊。现在好不容易桂生被抓了,他那个爹也进了看守所,顾不上再找你麻烦了,你干嘛还要给自己找事情?
你对拉海知道多少?你晓得他们民族的规矩不?你光知道小伙子看着精神,人家对你温柔,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桂生要诓你的时候,不也是在你面前伏低做小。
但这些话,她不能直接对周秀萍说,因为交浅言深。
陈凤霞唯一能开口说的就是:“那你俩什么打算?”
拉海闷着头,周秀萍咬着嘴巴,两人都不吭声。
他俩摆出这做派来,陈凤霞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直跳,声音也不由自主大起来:“讲话哎,到底想怎样,你们不说我又不是你们肚里的蛔虫。”
周秀萍嘴巴咬得更用力了,仿佛下一秒钟都能沁出血珠子来。她那张脸,白的白红的红,偏偏不是白里透红。陈凤霞瞧她的样子就恨铁不成钢,便将双份的火气撒到拉海头上:“哑巴了,我问你打算怎么办?直接把人拐回老家还是怎么滴?”
拉海吓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拐子。”
陈凤霞跟他鸡同鸡讲,简直气到没脾气。
就在她忍不住要暴走的时候,家里房门从外面打开了,结束了零食店生意的陈家老两口回来了。
陈大爹和陈高氏兴高采烈的,因为大年初一的零食店生意真好。
今天街上开门的除了超市外就没几家店,加上眼下的超市跟十几年后不是一回事,并没有零食散卖区供客人一样抓几把一起称重;所以刚拿了压岁钱的小孩跟不耐烦陪伴长辈闲磕牙的青年男女逛店的不少。故而虽然他俩中午才开门,只做了下午带晚上这点功夫的生意,但营业额已经相当可以。
照这个趋势下去,一个过年期间,市区的这家店能抵得上之前几个月的利润了。况且人的消费习惯都是培养出来的,只要在客人心中挂了号,即便等过了正月十五,人家买零食的挑选空间大了,未必经常来,但总有机会再光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