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不一样,沙地种树比养活养好一个孩子还难。不仅要去很远的地方背水过来,而且水浇下去以后也很快就蒸发了。
一直在旁边倾听女孩们说话的黄宵宇笑着谢过陈高氏端给他们的自制酸奶,虽然是江海本地产的奶,但里面的葡萄干、核桃碎还有无花果干却是他们千里迢迢拖回来的,那大概意思也就到位了啊。
他舀了一口送进嘴里,夸奖无花果干的确甜,然后才开口说女孩们刚才讨论的话题:“关于如何减少沙地浇水水分迅速消失的问题,你们刚才讨论的都是如何减少水分挥发,但还有一点就是。”
他转过头,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个沙漏,然后拧开来,取出细沙示范给初中生们:“我现在倒水上去,你们看,水是怎么消失的。”
大家瞧着杯中水通过沙子,然后漏下去。这些沙子就好像过滤器一样。
“我记得以前上自然课时,老师曾经提过自来水厂用河沙作为滤器。新疆沙地的沙子应该也起了个过滤器的作用。即便在上面铺了稻草和草皮减缓水分的挥发,但沙地还是存不住水。”
陈敏佳叹气:“难怪说比养好一个娃难多了。”
这养活孩子容易,养好了可不简单。现在的娃啊,熊娃一堆。
郑明明抬头看黄宵宇:“那怎么办?”
小宇哥哥却拒绝为小妹妹提供答案,反而相当冷酷无情:“自己想。”
吴若兰冥思苦想一番,试探着问:“用泥土替代沙子?”
虽然这事听上去很不靠谱,但实际上真有类似的情况已经应用过了。当初乌鲁木齐在雅玛里克山上种树,就是将石头敲出来,把土垫进去,一点一点地种树。反正等到他们过去看的时候,石头山上已经能够看到成片的绿色了。
如果将沙子淘换出来,那树就能在沙漠里土坑里生存了。
郑明明摇头:“石头不会动,沙子是会移动的。”
到时候土坑会被沙子直接埋掉吧。
黄宵宇看她苦思冥想的模样,笑着提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篇博文:“那位博主说他七十年代时曾经在宁夏的一家造纸厂工作。造纸厂会产生大量的污泥污水。其中污泥黑臭,很让人头痛。宁夏沙漠多,沙漠里没人居住,他们就将污水污泥都排放到了沙漠里。结果后来他们发现排放污泥的地方居然长出了沙柳。”
郑明明恍然大悟:“因为污泥的粘性大,沙子的粘性小,二者中和了,然后污泥废水里面其实还含有不少植物生长所需要的的肥料。就好像沤肥一样。”
陈敏佳跟吴若兰也反应过来,是啊,造纸用的材料不就是植物嚒,有草有树,总之,无论哪种,最后产生的污泥里主要成分就是这些。农业杂志上还登了文章说有地方用造纸厂的污泥养蚯蚓来着。
嘿,这招可以有。
那是不是直接在沙漠里开家造纸厂,然后就完美地废物利用呢?
可问题又来了,造纸需要好多水,沙漠正是因为缺水才变成沙漠的啊。这个问题又该怎么解决?
黄宵宇这回可没给提示了,他只是笑:“假如很容易解决的话,沙漠变成绿洲就不是奇迹了。”
郑明明双手托着下巴想了一回,认真道:“那就在沙漠的边缘地带建厂,然后用车子将污泥运到沙漠里,用管道将废水送到沙漠中。大家在沙漠里种树也是逐步推进的,从几里到几十里远的地方运水过来。更远的,树种下去也没意义,无法获得水源浇灌,肯定是个死字。污泥不能直接倒在沙漠里不管,不然这么一大坨最后肯定还得板结成一块,得和废水再混合沙子按照一定的比例形成新的结构,适合植物生长的那种才行。废水也得处理过,不然那里面含有的重金属会污染沙漠的地下水的,搞不好也会让人和牲畜得痛痛病。”
陈敏佳突然间冒出一句:“干脆让蚯蚓也吃掉一部分污泥,这样蚯蚓粪还可以当有机肥呢,到时候树不是长得更好了吗?”
吴若兰微微皱眉:“沙漠那边的环境适合养蚯蚓吗?”
郑明明迟疑:“应该可以吧,蚯蚓怕晒,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造纸厂的污泥刚好满足这样的需要啊。”
不过这活大家还真没干过,在江海上学的他们只养过蚕。
黄宵宇也不敢肯定,毕竟他对新疆的了解还比不上屋里这三位初中生。但他答应帮她们打听试试看,他感觉理论角度可行。况且既然说那边有不少水果蔬菜因为来不及处理而烂掉了。用这些加进去养蚯蚓的话,蚯蚓应该能生活的更好。
大小孩们聊天时,陈凤霞就远远的一直听着。越是听到后面,她就越惆怅,哎,小宇这孩子就是搞科研的料啊。她把人引到做生意这条路上真不知道是不是在造孽。
那头黄宵宇还在笑:“要是研究出提高沙漠种树存活率的方法,吃什么就可以启动线上种树计划了。现在国家不是在推进西部开发嚒,种树改善生存环境是很重要的一步。”
他没告诉小妹妹的是,“吃什么”的竞争对手不少,即使经过了2000年网络企业倒闭年,依然有顽强的新人加入进来。黄宵宇一直在思考加强客户粘着性的方法。像去沙漠种树,就是种不错的方式。
因为除了企业的团餐年会外,习惯于在网上下单叫外卖的人经济条件都还可以。而人在完成了生存需求之外,对生活有追求的可能性就更大。在沙漠种树,就是一件相当具有理想意义层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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