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骁一本正经,相当严肃地强调:“这不算热闹,以前更热闹呢。”
虽然他年纪小,可他清楚地记得,有一年中秋节大家还办了晚会,姐姐们上台唱歌来着。好多人,整个小区的人都聚在了一起,他吃了月饼和葡萄呢。
他一开口,陈敏佳也想了起来:“对呀对呀,那年我们唱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那个时候,《我和春天有个约会》红的不要不要的,大家每天都会看,然后第二天到班上讨论剧情。大家都好同情蓝凤萍啊,愤怒她怎么就摊上了那么个烂人。
现在跟林黛玉一样的蓝凤萍变成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的马小玲,《我和僵尸有个约会》也拍到了第2部 ,今年暑假大家都看完了。时间真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陈文斌完全没有小姑娘的伤春感秋,就乐呵呵的:“是啊,是啊,那年好热闹的。又是香港回归,又是……”
又是啥来着?她记得那一年发生了好多事啊。
郑明明一言难尽地看着笑得比谁都开心的舅舅,感觉好无语。
那一年的事情可多了,小三儿出生了,蔚蔚被接回家了,为了省下超生罚款,舅舅还在福利院上演了好大一出戏,说什么蔚蔚是被拐子给抱走的,还在福利院里咚咚磕头。
当时他们这些小伙伴都替他害臊得不行,他自己倒是跟没事人一样。舅舅果然是舅舅啊。
还有舅妈。
那一年中秋节,舅妈也来了,当时舅妈就很不对劲。后来舅妈抑郁症发作,差点儿杀了小三儿和陈敏佳。
反正那些事情现在想起来,郑明明都觉得惊心动魄。舅舅现在居然还能乐呵呵,这是多强大的心理素质呀。
他到底是真忘了还是完全不当回事呢?
妈妈的记性显然比舅舅好,而且没有舅舅的厚脸皮,因为妈妈直接转移了话题:“明年吧,今年中秋节没赶上周末,大家又忙。等明年,咱们再一块热热闹闹地办个晚会。到时候大家都得出节目啊。”
胡月仙哈哈笑:“那肯定得热闹死了,就是曲比沙红和山里郎他们,就能给你凑出一桌晚会来。”
她话音刚落,陈凤霞的手机响了,是大雪的电话。
陈老板赶紧接电话,笑着跟对方问好:“中秋节快乐啊,哈哈,吃月饼了吗?别怕长肉,多少要吃点的。”
大雪的语气却有些凝重:“那个,陈老板,曲比沙红他们去哪儿了啊?我打宿舍电话没人接。”
陈凤霞惊讶:“呀,有急事吗?他们都去演出了。中秋宴要的演出太多,方主任人不够用,喊他们过去帮忙一晚上。有啥事啊?”
大雪的语气有些犹豫:“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就是我们今天去了个村子,碰上件事情有点儿奇怪。村里请我们吃中午饭,我听到隔壁有女人在哭,就出去看。有个女人跑了出来,又被家里人拽了回去。那个女人脸上有巴掌印,被打了。村里人说这女的偷人,所以丈夫在教训她。”
说来似乎挺冷酷的,但乡间男女偷.情绝对要比很多人想象的多,各种狗血都有。
大雪小雪到不少地方采风过,对此也只是简单说了句:“有话好好讲,不要打人。打了人家直接不跟你过了,离婚走人。”
然后被拽回去的女人就朝姐妹俩的方向喊了声。
就是这一声引起了双胞胎的警觉。
因为不是汉话,而是听着有些像涌泉县那边的少数民族语言。
双胞胎心有灵犀,脑海里同一时间冒出来的就是这边也有这个少数民族吗?以前都没听说过。
村长叫她们一追问,就含含糊糊表示这是从外地讨回来的媳妇。丈夫出去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就带回家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双胞胎心中更是疑虑重重。因为她们在涌泉县的时候听说过,曲比沙红她们这个民族是不跟外族通婚的。
俩姑娘直觉不妙,就没再提这话题。
可是等她们返回县城,两人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们既担心自己想多了,又害怕今天那个冲着她们大喊大叫的女人其实是在朝她们求救。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要是她真是跟打工的工友自由恋爱嫁到这个村的,那她为什么不会说汉语?总不至于是男的为了追求她,专门学了她的民族语言吧。
这事儿,不现实。
姐妹俩商量一通,决定先打个电话问问曲比沙红关于他们民族习俗的情况。为什么不直接问涌泉县的人?这个点儿人家早下班了,她们上哪里问去。
陈凤霞听完了姐妹俩今天的际遇,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她的太阳穴鼓鼓地跳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送山里郎过来的布哈说的话。
有人借着招工的名义拐走了好几个寨子里的姑娘,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凤霞深吸一口气,安抚大雪小雪:“你俩先别动,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不要引起她们警觉。我找人过去解决。”
说来讽刺,听到这事,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让大雪跟小雪报警。村长的话都含含糊糊的,那这女人的来历,其实当地干部心知肚明吧。
全国每年有那么多被拐卖的妇女,她们为什么逃不出来?因为迫害她们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家人而是一个村一个镇乃至一个巨大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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