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明也没管表姐,还积极帮阮厂长出主意:“没有荞麦壳的季节,还可以做很多农产品的深加工啊,这样经济效益才会好。”
阮厂长话不多,态度却温和,对小孩子尤其耐心。别说是郑明明了,就是三小只问出的各种童言稚语,他都一一给予解答。
到最后,小三儿干脆滚人身上去了,开始人来疯地唱儿歌。
即便这样,他也没显出任何不耐烦的样子。
陈敏佳默默地看着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加入到聊天队伍中去。
她只看着对方温和白净的面庞,心中隐隐约约地想,这就是妈妈喜欢的人吗?妈妈是不是有一天会后悔放弃这个人呢?也许……也许跟他在一起,妈妈会更快乐吧。毕竟,毕竟他脾气这样好,没那么多心眼,是个踏实做事的人。
她想得出神,连车子停下,小谢跟阮厂长下车,同大家挥手道别都没留意到。
还是郑明明推了她一把,她才局促地露出了个笑脸,跟着大家一道承诺:等放假了,还来玩。
阮成文倒是冲陈敏佳笑了笑,嘴巴张开,似乎说了句什么。可是太吵,面包门又自己关上了,她什么都没听到。
司机一路将客人们送到火车站才回头。等他再回到县城,差不多就可以再捎上小谢跟阮厂长回鸿安镇了。
有面包车一路相送,他们抵达火车站的时间并不晚,就是上了火车,外头的天色也还亮得很。
陈敏佳却早早躺在卧铺上,借口昨晚睡太迟,中午没休息,她困了要睡觉。
旁人也不闹她,就由着她补眠。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火车太像摇篮,她闭着眼睛没多久,居然真睡着了。后来被嬢嬢唤醒了吃晚饭,她也就胡乱吃了块荞麦饼喝了点儿热茶,就又躺回卧铺上睡觉。
如此晨昏颠倒的结果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反而醒了,就盯着车顶发呆。
周遭一片寂静,除了弟弟妹妹打小呼噜的声响,就是火车轮摩擦铁轨的动静。
窗外清辉遍野,一轮明月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中,静静地看着世间万事万物。
陈敏佳翻身,眼睛就盯着窗外看。
郑明明爬起床上厕所,看她醒了,索性拉着她:“走,陪我一起去。”
她一个人还不敢呢。
陈敏佳没拒绝,跟着表妹一道去卫生间。
绿皮火车的味道可真难闻,她站在卫生间门口却浑然不觉。等到表妹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她才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说,我爸妈应该复婚吗?”
郑明明还没睡醒呢,脑袋瓜子完全是浆糊。她含含混混应了句:“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啊。大人总有自己的选择。不管怎样,肯定是权衡利弊后才做的决定。”
陈敏佳想问,那这个决定是因为她吗?
然而郑明明已经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迫不及待地重新爬上床呼呼大睡了。
其实即便她不睡,比陈敏佳还小几个月的她又能给表姐什么真知灼见的答案呢?
生活中的很多问题本身就无解。
这回火车又咣当咣当开了两夜一天,就在三小只从最初的兴奋变成蔫吧,连郑明明都感觉火车是不是永远没有停下来的时刻,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广播宣布大家可以下车的时候,小张和小卢齐齐叹了口气,异口同声:“可算是到了。”
妈呀,谁说无所事事地躺到死都开心?骗鬼,无聊死了才对。
尤其同行的领导夫人一路都在写写画画做规划,领导家的女儿从头到尾都没停下刷题的节奏,就连侄女儿都在一心一意地背单词,跟着磁带练习口语;他们除了陪三只小的玩,总不好喝个小酒找人打牌吧。
所以,这旅途当真难熬。
难熬到郑明明看到闵老师的时候直接竖起大拇指夸奖:“老师,你真厉害,你是怎么一路坐回家的?”
她睡的是卧铺都感觉浑身要散架了。
闵老师哈哈大笑,一本正经:“归心似箭,一想到要回家了,就什么辛苦都感觉不到了。”
郑骁好奇:“那你去江海呢?”
闵老师一本正经:“一想到要去大城市挣钱,我就浑身充满了斗志。”
好坦诚啊,大家都乐不可支。连压根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的小三儿都左右看看,然后相当合群地跟着笑。
陈凤霞笑得厉害,观察小孩子也是件极为有意思的事。就连迷你版的陈文斌都好玩的很。
她伸手揉了把侄女儿的脑袋,催促一路都出奇沉默的姑娘:“走吧走吧,我们早点出发,争取天黑前能歇下。”
这话真不夸张,闵老师之所以今天能早早过来接人,是因为他昨晚就住在城里。不然他可真得披星戴月千万里了。
中巴车行驶在路上时,他跟陈老板汇报这边的情况。朗乡对于进一步深入网购事业充满了兴趣,也挖掘出了不少可以上网卖的东西。像蜡染布料头饰之类的,上了网之后效果很不错,已经走了好几批订单。
陈凤霞追问:“其他乡的情况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兴趣加入?”
“兴趣是有的,他们已经过来观摩学习过了,还开了好几次会。”
闵老师这些天主要盯网店生意。
他本来就是学计算机的,干的也是这一行,完全业内人士。从放暑假,他就一直留在老家,目标便是在这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培养出合格的网络销售人员,好在他离开回江海上班后,这里的工作不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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